
荒妹
荒妹出生在一个只有两户人家的小山村。这个小山村叫做枫岭。因为房前屋后长满了枫树,高的矮的,肥的瘦的,枝叶穿着枝叶,树杆挨着树杆,簇拥着、掩蔽着几间古旧的青瓦房。青瓦房由三间正房和两侧厢房组成。正房的右
荒妹出生在一个只有两户人家的小山村。这个小山村叫做枫岭。因为房前屋后长满了枫树,高的矮的,肥的瘦的,枝叶穿着枝叶,树杆挨着树杆,簇拥着、掩蔽着几间古旧的青瓦房。
青瓦房由三间正房和两侧厢房组成。正房的右边是伙房,中间是堂屋,左边是爹妈的睡房。右侧的厢房是荒妹的闺房,楼下是吊脚楼,几根木柱依坡而立,空处堆着柴禾。左侧厢房则是弟弟荒狗的睡房,楼下是猪舍。猪舍也是厕所,荒妹每上厕所时,总要对着猪圈门推拉半天,嘴里不住的喊“让开,猪猪,让开猪猪”。随着里头一连窜很不情愿的猪叫,老睡在门边堵着门的猪才慢腾腾地把身子挪开。猪舍也住着羊。几只白色的大山羊睡在一角,总是没完没了地咀嚼着。猪舍旁边,则是顺着土坡垫着厚厚一层苞米枝叶的牛舍,周围没遮没拦的,两头大黄牛一头站着,一头趴着,一边咀嚼一边闭目养神。一头小牛一会儿跪倒一会儿站起,老往趴着的大牛奶子处蹭。大牛漫不经心的,一会儿用嘴猛不防将小牛推开,一会儿甩着尾驱赶飞来飞去的苍蝇。正房前面是一块土坝,沿边长着几丛竹子,还有几棵桃树和李子。靠土坝的右边出口,是几级歪歪斜斜青石板台阶,石头被磨得溜光光的,也不知是有多少年成。小黑总喜欢趴在台阶出口处,见有动静,就会呼的一下竖起耳朵,四周看看,有时还会吠几声。天气睛朗日子,有时荒妹会坐在堂屋大门外的吞口做针线,真有人来时,小黑会呼一地直扑而去,荒妹就连忙招呼“小黑,小黑,不许咬人,不许咬人,回来,回来!”
除了枫树,延绵不止地沿山而上,依沟而下的,依然是密密丛丛,枝繁叶茂的山林。
屋子的背后,有一条小路蛐蛐弯弯的,一直深入山的背后去。自打荒妹记事起,爹妈常年起早贪黑的往这条路走。山的背后是一片山地,是爹妈常年里不管刮风下雨劳作的地方。春天种苞谷,间种黄豆和洋芋,夏末了种红苕。山路很窄,坎坷蜿蜒,爹妈背着种子和肥料种到地里,收成了又将苞米、黄豆、洋芋红苕背回屋里。荒妹很小的时候,刚刚会走路,就被委以重任,早早的被从被窝拈起来,赶起牛羊到后山上放。后来弟出生了,她还得背着弟弟一块去。冬去春来,她和弟弟的童年就跟着爹妈沿着这条曲曲的山路,在后山的林子里渡过,在那片山地里的桐油树下渡过,在青瓦木房里的煤油灯下渡过。荒妹见证着父亲把青春走在了这条弯弯的山路上,也见证着母亲从一位年轻的少妇变成了中年妇女。
屋子面南。从南面一直下去,也是一条蜿蜒的小路。路不长,荒妹拉着弟弟依呀学步,也只要三五十分钟。路的尽头连着一条的公路。那条公路不知道去哪里,每天都有很多车匆匆忙忙来来去去。那车子的声音伴随着荒妹的童年少年和青年。在记忆里,爹妈每逢赶集日子,都会沿着小路走下去,走到公路上,沿着公路走到一个叫做铜西的地方赶集。荒妹有机会跟着爹妈去过那儿。那地方很热闹,四邻八乡的人都定期赶来做生意。沿街上两边都摆满了卖的东西,人来人往,呼喝叫卖,从早闹腾到晚。丰收的时节,荒妹最开心的是背了新米到集上卖,卖了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新衣裳。
慢慢地,荒妹长大了,到了山下的铜西小学读书。终于知道了沿这条公路一直往东走,可以到更热闹的地方,据说那儿每天都比赶集还热闹,是县城。往西走可以到乌江大河,沿河乘船能到更遥远的大城市去。荒妹长到十六七岁,到过最远最热闹的地方就是铜西镇。见过最大的场面就是赶集。但也有听说过县城的繁华。最让荒妹有印象的是听母亲说起过,她的一个姨表妈就住在县城。荒妹刚上小学的那年冬天,那个姨表妈曾来过她家,还带来了一个小男孩,论辈分是荒妹的小表弟。荒妹记得,那小表弟长得跟肥桃似的,胖嘟嘟的,脸蛋白里透红,一拧就会出水。小表弟蹦蹦跳跳的,对山的里的一切都很好奇很新鲜。跟着荒妹去菜园里摘白菜,还去揪小黑的耳朵,去骑坝子里的小猪猪玩。看着这一切,荒妹感到很开心,觉得小表弟小可怜,家里竟然连菜园、小狗和小猪都没有。后来小表弟跟着姨表妈回去了,走的时候荒妹跟着爹妈送他们到了公路上,看着小表弟坐上车,一溜烟走了。
每年秋天,房前屋后的枫叶就会变黄,由黄变红,层层迭迭。慢慢的进入农闲时节,周围乡亲们都会这时节修房建屋或迎亲嫁女。爹妈这时候常常是走东家到西家的帮忙。坐在堂屋门前的台阶上,就可常常听到迎亲的唢喇和锣鼓声。也不时看到有迎亲队从公路上走过。这时凶,弟弟荒狗就是爹妈的跟屁虫,成天不着家跟着串东家走西家。荒妹也想要去凑热闹的,但被爹妈叫了看屋,放牛羊,喂猪。
日子就象枫叶,一年一年,红了,绿了;绿了,红了。
荒妹慢慢的成了姑娘。弟弟也成了小伙子,到县城上学去了。爹妈渐渐地老了,荒妹成了家里的主劳力。春去秋来,日晒雨淋,春种苞米,夏种洋芋,秋收红苕……沿着爹妈的人生轨迹,荒妹重复着另一代人生。一方山水养一方人,繁重的劳作,却让荒妹得如出水芙蓉,清丽可人。
夏日的山里,也格外暑热。
一天中午,荒妹正坐在堂屋门外乘凉。突然小黑叫了起来。荒妹一看,不由心里一悸。只见一位高大的小伙子沿小路直往她家走来。那小伙子似曾相识,却又不知在哪见过。荒妹连忙招呼住小黑,把小伙子让进堂屋。未说话,荒妹先脸红到脖子了。小伙子却很大方的对荒妹说,你好,我车子坏了,想加点水。借你们桶水行不?荒妹连忙说好好好。就拎了只木桶到屋后井里打水。小伙接过水桶,转身下去了,荒妹看到一架银灰色的车停在公路边上,前面的盖子翻着。那小伙拿了水直朝那盖子下面倒进去。不一会,小伙返回来了,连声说谢谢。不知怎地,荒妹心里悸的不行,脸发烧,心咣咣的跳,跟做了贼一样。也不知哪来勇气,荒妹脱口而出:“哎,坐会儿再走嘛。做点面条吃了再走!”那小伙本来已经走了几步,这时返回身来,笑着说:“不啦,我还要去龚滩呢。”眼见着小伙返身欲走,荒妹急了,脱口说:“哎,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呢?”“真的?”,那小伙迟疑了一会,“哦,你不说我还想不起呢,我也象见过你哟。你们这地方我象来过,好熟哦。”
小伙子开车走了。荒妹心里莫明其妙的空空落落。从那后,每每回家或是坐在堂屋门前,荒妹总要往公路上瞅瞅。一愰又是一个夏天过去。又到了屋后枫叶红时,一天下午,荒妹正在吊脚楼搓苞米。
版权声明:本文由1.76精品复古合击传奇发布网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