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话杂纂
1几位诗人在联句凑诗,为了凑韵脚,有人冒出一句“飞来柳絮片片红”。众人瞠目,天下的柳絮都是白的呀!虽说“白”字不押韵,却也绝不会是红的呀!一位年青的诗人出来解围了,他在前面又凑一句,说“夕阳返照桃花渡
1几位诗人在联句凑诗,为了凑韵脚,有人冒出一句“飞来柳絮片片红”。众人瞠目,天下的柳絮都是白的呀!虽说“白”字不押韵,却也绝不会是红的呀!一位年青的诗人出来解围了,他在前面又凑一句,说“夕阳返照桃花渡”,于是这柳絮便红得理所当然而且堂而皇之了。
2
杜牧的《清明》是一首流传甚广的小诗,通俗流畅,清丽雅致。但有人却指出它是天下第一啰嗦诗,且看。“清明时节雨纷纷”,诗题已很明了,说得就是清明,何必再说,从来人们都注意避免诗句与诗题重复,古人的绝律,有不少都是谜语,诗句为面,诗题为底,杜牧犯了诗家大忌。“路上行人欲断魂”,行人不在路上,难道是在家中?“借问酒家何处有”,“酒家何处有”本来就是在问,何必再说“借问”?“牧童遥指杏花村”,牧童指得,老翁指不得?村姑指不得?到底谁在遥指,不妨由读者想象,文学不是讲究空白美吗?
毛奇龄说,“春江水暖鸭先知,鸭子知道,鹅不知道?”杨升庵说:“千里莺啼绿映红,千里莺啼,谁人听得,若说百里,庶几可乎?”称《清明》为啰嗦诗,虽有毛杨的些许味道,却也有部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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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因其不同凡响的性格、引人入胜的风韵和清雅怡人的幽香而深得文人墨客的垂青,自古及今,梅诗梅文众多,说车载斗量恐也不为过,仅流传广远的名句而言,似乎开卷即可拾得,这可使得赋梅的诗人处境越来越难过了,因为你即便不能技高一筹,也不应该相形见绌呀!于是,朱熹写了这样一首《赋梅》:
君欲赋梅花,梅花若为赋。
绕树百千回,句在无言处。
朱老夫子也真是的,绕树百千回了,真正写梅花的句子一个也写不出,干脆就说句在无言处。倒也真是,此时无句胜有句,妙不可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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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相思》诗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现代人发明了一种句子分类法,依语气共有四类,摩诘可能不大懂,却运用得那样自如:“红豆生南国”陈述,简单明白,“春来发几枝”疑问,口吻亲切又意味深长,“愿君多采撷”祈使,暗示对方要珍惜情意,恳切动人,“此物最相思”感叹,感情真挚又朴素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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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板桥年幼时和他的老师出行,见到一个女子淹死在水中,裙裾飘浮在水面,秀发随波浮动,老师叹息不止,写了一首诗,曰:“二八女多娇,风吹落小桥。三魂随浪转,七魄泛波涛。”郑板桥不以为然,认为老师写得虽明白但是不形象,于是抖胆为老师改诗,曰:“谁家女多娇,何故落小桥?青丝随浪转,粉面泛波涛。”改得好!既是路上偶遇而且已经溺死,怎知她年方二八?倒是也不知她是谁家可怜的女子;“风吹落小桥”,太过明白且不合情理,故云“何故落小桥”,引人思索,这女子是偶然失足还是投水自尽,是家庭发生变故还是爱情遭受挫折。这是模糊之美,意蕴丰富。“三魂”“七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莫如说“青丝”“粉面”,形象,生动,让读者如见少女之美妙而顿生惋惜之情,动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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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偷不成学。古人认为文有三偷:下者偷其字,中者偷其意,上者偷其气。
五代南唐的江为有这样的诗句,“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据说写得不好,遂成残句,鲜为人知,至林逋,点化为“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遂成咏梅压卷,千古绝唱。
这算哪一级别的偷?
神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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