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沧海桑田,物非人非
原来趟着浓稠的夜色过这座桥是很悲凉并且很无力的。几次在白日里经过,有行色匆匆谋生计的路人,有熙熙攘攘的摩托单车声响,有桥栏边上几架杂什摊子。这是兴化平原北面边界的一脉浅彻流水,从这个小镇背靠的那堆大大
原来趟着浓稠的夜色过这座桥是很悲凉并且很无力的。几次在白日里经过,有行色匆匆谋生计的路人,有熙熙攘攘的摩托单车声响,有桥栏边上几架杂什摊子。
这是兴化平原北面边界的一脉浅彻流水,从这个小镇背靠的那堆大大小小的山头出来,经过这座桥,继而进入兴化湾,继而进入浩瀚的东海。桥是很沧桑的见证过战争的高龄老桥,从岸的这边经过江心的汀渚,搭到另一个城市的南面边界;桥也是很狭窄的但却见过世面经过大汽车大货车的资深老桥,许多年前一力承担324国道上辗过的无数车轮,可是,日渐苍老的疲乏和力不从心终于抗不过滚滚过前进的车轮,于是老桥退居二线。
然而我们不能否认,某些时间段里这座桥以及它的配套景物无疑是很生动的:比如有着早上的比较清朗的阳光的时候,那种很薄透很干净很生机勃勃的光线笼着很多物事,于是一下子整个世界似乎都返老还童并且急速进入最黄金的青少年时期,一切颜色都是那么明快鲜亮,仿若不掺些微时间的冗芜抑或岁月的尘涓,单纯地热情地没有心机一般地让人心生爱怜。比如还有傍晚时间就着薄暮描摹而来的媚色,或者落在桥中央,那片小小的却生着茂盛蒲草的汀洲上,裹着那些蒲草随江风海风共同谱写的旋律舞步翩跹,鹭鸟们被这般的斜阳唤醒,柔柔地舒张翅膀加入舞蹈的行列,而水畔抑或水中的许多不知名植物却还在冬日的阳光里继续休眠,余晖脉脉中是瞌睡的女子;还有些不慎入水的胭脂,则慷慨地晕染了半边水面,水光夕光,轻扬婉兮,循着汀渚的边线酡红流转,盛开一片灿然。
其实这个小小的水域还属于一块拥有多种生命形态的湿地一角,合着这些从山里奔泻下来的水流一起,从这个口子蔓延延伸,然后在兴化平原的海岸线边缘划割出极大面积的天然海岸湿地——虽然我一直很失望地鄙视相关部门的管理力度以及办事效率,但在国内许多媒体的文字意识里,他们还是很公正地把这个没有自我炒作欲求做大的“蛋糕”称作闽地面积最大的湿地,更是闽地诸多湿地中鸟类种类最多的一块。单是水鸟,常年存在并已被明确的近40种2-3万只,而至于那些迁徙过境匆匆来往的每年数十万只候鸟则更是计算不清楚的生灵了,其中竟还混杂许多世界级珍稀鸟类,世界仅存2千只左右的宝贝黑脸琵鹭更是频频出现,最盛时竟然接近70只——相比较于前些时候申报湿地闹哄哄的闽江口而言,这里更有资本更能把新闻做大做齐,这里的诸多材料倘要是收拾齐整了,国际级别亦探囊取物——而,管理的不力在招商引资和保护天然环境的较量中很大程度上偏向了前者,于是,湿地面积逐年大幅度减少,最盛时,一年将近万亩。沧海桑田,原来在今天是可以这么被实现的。
如果可以,那么沿着这个口子随着这些属于尘俗的水一起汇入这片海湾,而后沿西南方向径直折下去——那一带有绵长的渊源的伸张出去似乎找不见尽头的滩涂地,有人工的痕迹,种了蛏苗,抑或养着不知名的海鱼。有自然的淳厚的或软或硬或稀或稠且不知深浅的海涂,稍微的高处,有许多小指头大小圆形向下的洞口,遍布稍稍软化一些的海涂,沿着小小的洞口很深很深地挖下去,那里面是有跳跳鱼的——就是闰土说的那种“都有青蛙似的两个脚”。其实它们很细小,细小的比不过我的小指头,滩涂上一片宁静的时候它们就很自地在海涂面上晒晒阳光或者吹吹柔畅的风,还会开心地撒个泼——可是忽然风声扯开了,或者忽然有不知名的其它动静,甚或只是人的某个动作的影子,它们便迅速腾身而起,起落闲糖涂上连丝毫的痕迹都没留下,一切似乎只是下意识,没有多余的判断和决定的即使是一瞬间的耽搁,它们已经顺利躲进那个深穴里去了——当然,抓它们的方法是很多的,最笨的才是挖洞。
可是我已经不会再去抓它们了,我开始喜欢安安静静坐在边上的某个干得透彻的海涂上看它们在许久之后又悄悄探出脑袋,然后错误地以为一切平安继续蹦出来在滩涂上谈天说地,而我还可以继续这样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地看下去。
再走,一直走,是靠近家的地方。
家的前方行几千米,有看似细细窄窄先前十多年还能过一艘小型海轮而现下里已经废弃甚至有些地段在落潮时是可以径直见底的海沟,但是很深,即说是那些海轮们频繁过往在稀烂的海涂上摩擦开垦出来的深度,沿着海沟弯弯绕绕往东十多分钟,是闽地历史上有记载的五大港之一,莆仙最早开放的外运港口三江口港。这个港口,从清末起便开始对外开放,于是无数海商货商集聚涵江,如此盛况,连抗战期间也不曾被叫停,那样的岁月,三江口港造就了涵江“小上海”的美称,而它自己也成了闽地乃至大半个东南沿海唯一的实力港。小时候这里还是很有些热闹的地方,常常一个人背着相机骑了车子在很清早的微曦里混如港区内部寻找晨雾等待朝晖,顺便惊心动魄地看那些巨臂在半空中上下起落。只是那些所谓的海船却是小的甚至不起眼的,在接下来的十来年时间里狠狠地把我想象中很长很宽很深很巨大的海轮形象彻底颠覆了——一切最终都是要被称为“历史”的,当秀屿港等其它港口在莆仙大地上陆续壮大之后,这个曾经的显赫今天只是安安静静在兴化湾内湾据一席之地,仅有的几百吨的吞吐能力已经很让它心满意足了。
沿着海岸线继续,又有区域分界线,亦以水为界,另有一座更具历史的桥,卧在东海之滨的不知道曲洄弯折了多少回的内海海面上。这座老桥是宁海桥,俗称“桥篼”,始建于元,仿泉州洛阳桥,现存闽地古代石梁桥桥墩跨度最大者。传说这座桥修建有天助,海龙王也把潮水加涨三尺给它浮船加梁,几百年闲,六毁七建,却依然维持最初的模样并终于经历了洪水大潮地震炮火仍岿然不动。风清天朗的清晨站在桥上看日出是最好的享受,“宁海初日”位列莆田二十四景之一。可它也渐渐腐了,老眼昏花载不动过往的岁月了,于是政府在它的头顶修了新的公路桥——竟不料公路桥的质量似乎不乐观,一年一年下降,终于靠上了桥兜的石栏杆并慢慢把它们压得粉碎,可是这老桥已经无力反抗了。
桥兜北边的村落里有父亲的外婆家,久远以前的记忆中,父亲说过的童年我以为是很富裕的,白日里他们钓虾,傍晚可以嬉闹着淘淘小海,连夜间都是有螃蟹可以捡拾的,这样多的乐趣,孩提的父亲是个富人,呵呵。我到过那片海域,童年时候的我看见狭窄的滩涂上横行霸道着无数小小的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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