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封锁》书评

张爱玲《封锁》书评

朋比杂文2025-06-30 20:27:45
(一) 像你像我又像他的小人物《封锁》讲述的是一段电车封锁期间的故事。开电车的、乞丐、中年夫妇、吕宗桢、老头子、吴翠远、董培芝……一辆电车中短短的一个封锁,这些小人物们被暂时封闭在一个空间内,这个空间
(一) 像你像我又像他的小人物
《封锁》讲述的是一段电车封锁期间的故事。开电车的、乞丐、中年夫妇、吕宗桢、老头子、吴翠远、董培芝……一辆电车中短短的一个封锁,这些小人物们被暂时封闭在一个空间内,这个空间就衍生为一个小小的社会,各色人等,百态尽露。
一部文学作品能够打动人心的秘诀是给人以共鸣。我认为所谓的共鸣,就是击中你我他心底都曾有过的情愫。
封锁开始了,女太太们发狂一般扯动铁栅栏,叫道:“让我们进来一会儿!我这儿有孩子哪,有年纪大的人!”;靠近门口的几个共事房里回来的人谈讲着别人的闲话;一对长得颇像兄妹的中年夫妇为了一包油汪汪的熏鱼,斤斤计较着干洗和做新裤子的价钱……
因为细致入微,所以真实如在眼前。
男女的邂逅,我们往往一下子想到浪漫、美丽等字眼。但是张爱玲没有选择俊男靓女般世间少有的人物,主人公吕宗桢、吴翠远都是平凡到路人的小人物。
吕宗桢,华贸银行的会计师,穿着西装戴着玳瑁眼镜提着公文包,帮太太穿街过巷地买菠菜包子,抱着报纸包的包子满街跑。在电车上闲着无事,会把黏在包子上的报纸谨慎地撕下,看着包子上的反字,耐心地逐字辨认。决定饿了的时候,会在大家走开时,准备从容地吃他的菠菜包子。在看见一个清寒亲戚时,假装不识,故意与吴翠远聊天。
吴翠远看上去像个教会派的少奶奶,但是还没有结婚。头发梳成千篇一律的式样,唯恐唤起公众的注意。她那种美是模棱两可的,仿佛怕得罪了谁的美,脸上一切都是淡淡的,松弛的,没有轮廓。
吴翠远是个好女儿、好学生、好老师,更是个好人。她的生命像《圣经》,从希伯来文译成希腊文,从希腊文译成拉丁文,从拉丁文译成英文,从英文译成国语,从国语译成上海话。好人离真人终究是有点隔膜的。所以当她批改一个男生的卷子,看到男生写道:“红嘴唇的淫妇……大世界……下等舞场与酒吧间。”时,她为这种真实表达所冲击,她的潜意识中有对这种真实表达的向往。
吕宗桢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人。“我简直不懂我为什么天天到了时候就回家去。回哪儿去?”“混着也就混下去了,不能想——就是不能想!”
这样两个平凡的小人物,有着自己小小的烦恼与纠结。他们都是为生活所累的人,都在企图冲破社会中那个被伪装、被塑造的自己,寻找真我。当这样的两个人在封闭的电车里,便开始了一段不同寻常的故事。
(二)所谓“封锁”
吕宗桢一开始是“不怎么喜欢身边这女人,她的手臂,白倒是白的,像挤出来的牙膏。她的整个的人像挤出来的牙膏,没有款式。”然而后来,他不由自主的,声音里带着哀恳的调子。他开始由假意搭讪变得身不由己起来。吴翠远听了吕宗桢的夸赞,心里油然一种炽热快乐。直至轰隆轰隆来了两辆卡车,他们同时探头出去张望,出其不意地,两人的面庞异常接近。在吕宗桢的眼中,翠远的脸像一朵淡淡几笔的白描牡丹花,额角上两三根吹乱的短发便是风中的花蕊。在吴翠远心中,他也不再是一个会计师、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家长、一个车上的搭客、一个店里的主顾、一个市民,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男子。他们恋爱了,开始谈婚论嫁。
这是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故事,但联系全文,却并没有不实之感。吕宗桢和吴翠远在生活中都是极老实的人,但是封锁期间,封闭的环境,无形中给了人聆听自己心声的机会。比如吴翠远会看到学生作文后,会思考自己给分的理由,思考自己心灵深处的渴望。好人渴望变成真人,当真人敞开心扉,才有了封闭中的故事。
(二) 封锁之后
电车上点了灯,吴翠远震惊地发现,吕宗桢还坐在他原来的座位上,并没有下车。她明白他的意思了:封锁期间的一切,等于没有发生。整个的上海打了个盹,做了个不近情理的梦。
可是封锁期间的一切都确切地存在过,又怎么会是个梦?
作者在结尾给了我们答案——开电车的对乞丐的前后态度变化,仿佛之前的同情只是一个梦。就如同刚才的封锁一样,它是平静的、理想的,没有外界干扰,人的激情会在瞬间爆发,这是理想化的。而解禁之后,外界的干扰打破了平静,一切都回归到现实。
“可不是,还是钱的问题……以后她多半会嫁人的,可是她的丈夫绝不会像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一般可爱。”因为钱,生活归入现实,现实中,吕宗桢和吴翠远又都回归到好人,所以最后他们是没有结局的。
他们在好人与真人中徘徊和抉择,却始终没有勇气真正地走下去。封锁的这段时间就如同生活的一段真空期,它是一个麻痹的谎言。谎言里,是自我与本我的斗争,渴望成为真人,但现实让人胆寒,最终退缩为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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