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不停蹄的忧伤
一丁可可在漫天夕阳里低着头走出了学校。蓝色的发带高高地飞扬在风里。校门口是一段狭窄的街道,许多穿着校服的男孩子敲打着车铃,哼着网络上流行的旋律。落日将天空晕染成血红的颜色,让人忧伤而绝望。神色匆匆的人
一丁可可在漫天夕阳里低着头走出了学校。蓝色的发带高高地飞扬在风里。校门口是一段狭窄的街道,许多穿着校服的男孩子敲打着车铃,哼着网络上流行的旋律。落日将天空晕染成血红的颜色,让人忧伤而绝望。神色匆匆的人群偶尔抬头仰望天空,面容里是寂寞的笑容。
丁可可穿越人群,走过了几家KTV,走过了书店,走过了发廊和百货大楼……
丁可可来到了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在一家电话超市门前犹豫了片刻走了进去。但很快又隐忍着泪水走了出来。她蹲在了地上低低地抽泣。火车站仿佛是悲欢离合的集中地,习以为常的人们都对眼泪抱以抗拒的姿态。他们面无表情地从哭泣的丁可可面前走过,头也不回。
在丁可可的旁边有一个简易的台子。一个穿着落拓衣服的少年正抱着吉他唱歌,目光涣散声音嘶哑。他唱的都是一些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于港台的一些经典歌曲。台下围着一群年龄不等的群众。少年看到了丁可可,他跳下台子走到丁可可跟前。
想听什么,给你免费。少年说。
丁可可抬起头来,她看到少年的额头有一块疤痕,在夕阳里闪着光。
丁可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看着少年紧紧地锁住了眉头,她低下了头。然后,少年的皮鞋撞击地面发出“叭啦,叭啦”的声音。
我马不停蹄的忧伤,马不停蹄,马不停蹄向远方奔去。——少年的歌声穿越了旧旧的风,飞到了高空。
丁可可突然站起来冲着少年喊,不要唱了,不要唱了。她冲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台子下面几个女学生样的观众冲着丁可可的背影翻着白眼。她们是少年忠实的粉丝。有的甚至逃课来听少年的演唱。
一个女生捧着一大束鲜花给了少年。少年看着广场上如流水的悲伤的人群,将那束鲜花用力地抛向了落日的方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少年孤独的背影走上了天桥。
二
丁可可知道那个卖唱的少年名叫王狼。每个黄昏,丁可可去那个超市打电话的时候,王狼都会主动要求给她免费唱歌。王狼是一个月前来到这里的,而就在同一天,张影的电话开始停机。
一年前,张影离开F市去西安唱酒吧挣上大学的费用。那天,张影背着红棉吉他,头发长长的在眼睛前面晃动着。丁可可咬着嘴唇跟在他的后面。他们在神色匆匆的人群里走。经过火车站前面的大广场的时候,他们遇见了一个正准备撤离的戏班。戏班里人看样子刚刚结束了一场演出,一个个妆都未卸就往大卡车上挤。
他们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满载着戏子的卡车排成长长的一队,消失在腾起的灰尘里。丁可可假装平静地推着张影往火车站走,她看到张影偷偷地用衣袖擦着泪水。
等火车的时候,他们没有过多的说话,只是忙碌地收拾着行李。只到火车慢慢开动的时候,丁可可看见张影猛地拉开了车窗,朝她使劲地挥手,然后,在长长的汽鸣声里火车疾驰而去。
丁可可举起手的时候,她发现,人们都约好似的将手放了下来。她突然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当晚,丁可可用一把精致的小锁子打开了张影临走的时候送她的笔记本。里面是一些密密麻麻小蝌蚪似的汉字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张影写的歌词和歌谱。
封面是一个张着大口的木偶。
扉页上是张影工整的字迹——你要好好过,我会好好的。
每个夜晚,丁可可都是枕着这个笔记本入眠。然后她会做一个离奇的梦——
她站在历史课本上讲过的庞贝古城里,没有一个人的古城。落日如血般的打在她的脸上。她听到张影在某个她看不到的角落里弹着吉他忧愁地唱歌。
我马不停蹄的忧伤,马不停蹄,马不停蹄向远方奔去。
音符飞舞在古城的天空,她突然不可遏止的难过,泪水如大雨滂沱。
梦里大群大群绝望的蚂蚁从古城的街道上趴过,仰着小小的头。
三
当丁可可在凌晨三四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回忆离奇的梦境的时候,丁可可知道自己是想张影了
张影走的时候对丁可可说,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
丁可可说,不,我每天给你打。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仰望着张影被树荫遮住的脸。那个时候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人工湖边。湖中有许多晃晃荡荡的船,有许多的放肆嚣张的欢声笑语。而这些对于即将迎来高考的他们来说,竟然有了久违的感觉。
即将高考的日子里,学校显得兵荒马乱,大家见了面都互相一个匆匆的眼神,然后低着头离开。在气温持续高涨的某个中午,张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拉着丁可可的手跑出了学校,穿过了一条闷热的长长的街道,然后他们走进了一个很幽静的公园。公园里长满了繁盛的梧桐树。当那个巨大的人工湖出现在丁可可面前的时候,她以夸张的表情看着张影。她认为张影想拉他一起投湖。张影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朝湖中投着小石子。
就是要投糊,你也要说句话在跳吧。看张影装深沉,丁可可用大吼一声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我,我……张影“我”了半天,还是没有说什么。
那我走了,丁可可转身就走。
不,张影一急拉住了丁可可的衣袖。丁可可看着张影面部剧烈抽搐,她笑出了声。
张影对丁可可说,他被西安某大学音乐系特招了,同时也可以免去文化课考试。他准备去西安酒吧卖唱挣上大学的费用……。
那你就去吧,丁可可转过脸,一瞬间泪流满面。
她看见湖水里荡漾的太阳很亮,越来越亮。张影将一个石子投进去,水中的太阳摇摇晃晃,仿佛一个美丽的幻觉。一起摇晃的还有他们并排而立的倒影。
张影在公园的石凳上弹着吉他,悲伤的音符发出“哎吆,哎吆”的声音。
那天丁可可想起她初三暑假时候每个黄昏从她家楼下骑着单车经过的那个男孩。穿着雪白的衬衣,背着吉他。她每天都在三楼的阳台上,看着那个男孩寂寞的背影发呆。后来,她知道了男孩的名字——张影,并且莫名其妙的和他考在了同一个重点高中的同一个班上。但是她和他的真正认识却像是一部被演烂了的青春偶像剧里的剧情——撞车。
丁可可骑车技术不行,又爱学男孩子装酷,所以就毫不客气的撞在了张影的车屁股上了。当时,丁可可只看到一大筐西红柿砸在了那个人仰车翻的倒霉家伙身上,小贩幸灾乐祸的等待着赔偿。她居然还毫发无损的骑在车上,而且车子还在移动。所以,丁可可只是吐了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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