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上——中国人
每一个地名都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或者,所有人。——题记一上班时,江苏沈总叫住我。“你构思构思一篇广告文案吧,公司有十几个新品上市。”这可不是我分内工作的事。“你不是做过主编嘛,没问题的。”走开时,
每一个地名都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或者,所有人。——题记
一
上班时,江苏沈总叫住我。“你构思构思一篇广告文案吧,公司有十几个新品上市。”这可不是我分内工作的事。“你不是做过主编嘛,没问题的。”走开时,江苏又丢了一句。
有一些时候,他每次走进我们办公室,总往我这看看,正好我也看到他。正盯着呢。那时,我要么站在窗边喝水,要么在把玩手机,一副悠闲状。
天晓得,我喝水时在思考今天明天后天的工作怎么去轻松完成,至于手机,是看存储在里面的电子书有文学作品有行业知识当然也有好玩的故事。
江苏拿来两本杂志,“上面有公司广告,供你参考。”哦,封面版式插图标题的形而上总要吸引我吧,否则怎么看下去,生活中,也是如此。正因如此,我却得不到生活里美好的更多。我知道的,我的笨拙。也许需要某些打击或际遇后,才会改变的吧——那样的打击或际遇还少吗——我还是等着它们到来。
“在充满压力的现代生活中,人们需要一个可以休憩遐想的舒适空间,”你又一次被文字送入圈套,“打开一扇门,豁然开朗的卫浴空间,那一抹莹白配以流畅的线条和温暖静谧的色彩……”
且慢,这样的空间其实是不存在的,如果有,只存在于某些人的心里的某个地方罢。
二
我坐在办公室里,后面是一排半落地的大窗。如果把椅转动180度,视线就面对整个空窗。除了电话不同的铃声,文件翻动的声音,偶尔有人起身走动或挪动椅子的声音,——如果你认为办公室充满的是相对安静的气息,你就错了。——不时有机器切割东西的叫声,从窗后面的一栋厂房刺进来,让人仿佛闻到陶瓷和玻璃的混合气味。
我站起来,走向窗边。大片的天空裸露在窗外,咫尺之外瞰眺可见。这是一个灰蒙蒙的初冬天气,太阳已是不见踪影,没有一丝风,阴郁的云朵凝固在天空中,像热恋情人道别互送的目光。云一片片,一动不动,像一群灰喜鹊的尾巴。
这时候,我旁边的江西同事刻意的压低嗓子在说着什么,河北同事坐在他近旁。他们低低地交头接耳,像地下党用暗号接头。我没有偷听别人的习惯,但声音还是传到我耳膜经由神经中枢系统给大脑瞬间分析后告诉我他们在谈市场的问题。
江西有些激动和不忿,不用看他就知道他头发挺立更向两边叉分开,面部同时也有些红涨。对,此刻,他就是这样。我比他晚到公司来,他嘴里在走路时总故意或无意发出“啧啧”的声音,附着面上夸张的表情。有时,他出其不意地向上海女文员靠近,如果不是有什么什么举动,那一次还不会激起女文员的严斥。
三
我到他身边经过时,他总煞有介事地用手或本盖住自己写的东西,好像有什么秘密怕被人发现似的。这种人,用方方姐的话说,“是那种让人见后便产生踢他两脚欲望的角色。”他的工作业绩有待提高,我们的到来,或许让他以为“新米上市,老米跌价”吧。
“你认为上海市场好做,那么你做好了。”江西音调提了起来。河北也不示弱,冷静打了个顿复又平静,好像他认为对江西的关心领情不得而有点不满,“我跑了一个多月,山西、河北、天津,内蒙大大小小的市场,多辛苦啊,你肯定没我累,”河北接着说,“那边的消费水平,市场环境肯定不比上海好做……”
我在是否决定加入他们的谈话行列犹豫了一会。只是一个犹豫,便错过了。生活也多数如此。我知道我自己,一场讨论容易变成争执及或不可收拾。我那和年龄不相称的冲动,即使在朋友中间,时间久了,也不很受欢迎吧。我讨厌那种温吞吞、软恹恹的感觉。我就是这样的,这也是长久以来,我还没得到一个老婆的原因吧。
而现在,我刚来不久,我不得不沉华内敛些。
四
现在,我发誓,我没有侧耳倾听,更说不上认真,只是任它们的话语随意而来,如同我随意翻阅着杂志一般。饶是如此,我还是被其中一篇文章所吸引。
“对于大多数创业者或中小企业而言,极为不幸的现实是老牌企业的经理人往往力图与他们挖掘相同的商机。所以初创企业要想取得成功,不但要努力发现有价值的商机,还要竞争过老牌企业。”尽管这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如何与老牌企业展开竞争呢,作者有什么办法呢?
“答案在于,聪明的创业者往往会通过利用老牌企业的弱点——实际上,即使最出色的老牌企业也有其弱点——来抗衡它们。”
——弱点?是哪些弱点,吸引我看下去。
办公室内动静如常,弥漫着工作沉闷、单调的气息。我眼睛专注,一些东西离开我很远。江西和河北还在战场上角逐吗?那些声音只语其实已走出了我的耳朵,再也不回来了。
我今天穿了一件较周正的60%正统的西装,很职业经理的样子,但看上去我仍觉得自己有些不适应。
我的战场呢?
五
只是中途休息。我起身,走近饮水机旁。我手中的杯子交错红黄竖格多纹,三个柑橘并长一起的绿色叶片还没有被摘掉印在杯子上,鲜活,如真,仿佛举手就能从杯子上摘下来。这是我上周从宜家带回来的。
我站起来喝水,目光却向着窗外。
——我才不在意江苏老总,我在构思文案哩。或许他期望我们所有员工都日日颠颠簸簸地忙吧,天下哪个老板又不如此呐。
天空是灰的,地面是灰的,就连人也是灰的。只有一辆蓝色卡车停在厂房门口,一辆红色叉车和它做邻居。这让我眼睛里的颜色不那么呈灰灰的单色。一只麻雀待在厂房的顶檐上,不一会又飞来几只,可能是两只,可能是四只。它们是否发出叽叽喳喳的问候或责备,我听不到。从厂房里的机器发出的工业般哄哄的声响,像是吐出一团团灰灰的烟,它们也许被呛到了,一起齐齐飞了开去。
山东刘经理从办公室走出来,他走到上海女文员小杨桌边,要她帮忙给手机冲值。他衣着光鲜,上身白色的休闲西装,下着靛蓝色牛仔裤,很是潇洒,用安徽钱同事的话说,他就像公司最新款的时尚卫浴。
“好啊,叔叔。不过总要有点好处的啦。”上海姑娘的声音很清脆。“好,好,叔叔买糖给你吃,呵呵。”叔叔说着走开了。我想,他听到这个八十年代小姑娘慢慢飘逝的声音,像小小百灵鸟离开枝头时的吟唱吧。
哦,当八十年代遭遇七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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