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木樨

秋日木樨

朴强散文2025-12-09 11:12:01
冰壶十月,江南的木樨依旧飘香,旧时庭院中,丛林街巷间,山中石径上,皆落满了一地的木樨,满溢着她的的幽香;亦有枝头语笑嫣然的朵儿看岁月年轮中的荒芜与单调,笑尘世四时景色的相依与疏离。木樨清香绝尘,疏淡清
冰壶十月,江南的木樨依旧飘香,旧时庭院中,丛林街巷间,山中石径上,皆落满了一地的木樨,满溢着她的的幽香;亦有枝头语笑嫣然的朵儿看岁月年轮中的荒芜与单调,笑尘世四时景色的相依与疏离。木樨清香绝尘,疏淡清雅,花草之中,她最为芬芳。
柳永有词吟:“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他写的是江南钱塘之地的烟柳画桥,流水人家。我爱那一树树的木樨花,在时光中沉潜成世人心中的美丽,千百年过去了,木樨花依旧风流婉转,不落世俗,瘦山瘦水都是锦瑟,一花一叶都是春秋。烟雨缥缈的江南古镇,是木樨哼唱着她的过往,装饰了她的年华。江南的木樨花,最是令人心醉,草庐长亭间,落花满径,待明月挂上柳梢,便温一壶白月光,是诗情,也是画意。月下弄弦,煮酒填词,推杯换盏之间便筑起了梦的长廊,流水曲觞之中便安放了诗意的年华。
今生我亦是与木樨花结了一段缘分,有幸落于水乡江南,每至清秋时节,便会独自去往园林中赏木樨花开。总喜爱于木樨树的长廊下,叫一壶茶水,就用这头顶的花细细烹煮,而我便静静的端坐于树下,有时闭目,有时亦会拿了诗书一卷,慢慢品读。石凳上的炉火熬煮着这岁月里的烟尘,而木樨花便在沸水间浮沉,即刻,便散了芬芳,愈加的馨香怡人。偶有路人,从此间走过,若是有三两闲心,几点快意,亦愿意停留,便坐于青石凳上,设下一局棋,与我两两对弈。素月不老,时光亦不需要言语,此时无声胜过有声,单调的风景胜却了万紫千红的芬芳。晚云起,即是倦鸟归巢时,秋风凉,枯藤昏鸦生倦意,木樨落,飘零起舞是凋落。两盏茶,流淌着木樨花的清香,缓缓饮下,而后就着月色里的黄昏转身,缓缓的归去,渐渐地远离,没有言语,亦是不需要言语,这一场相逢无需记忆,只是缘分,来了就聚,散了,便随缘。暮色蔼蔼的烟雨中,独留那青瓷一盏的茶杯,在木樨的纷纷落雨里浅笑嫣然。
有时亦会嗔怪自己,何故平白折损她的年华,早早的将其从枝头摘下,后来知道,木樨花的花期并不算长,她愿意将自己芬芳奉献于世人。开在枝头,落在枝头也许是种残忍的美丽,可是年华苦短,仿佛一眨眼便会迫不及待的老去,木樨也怕凋零,所以她愿意让自己的芳香留存为世人心中的美好念想,所以不会怪罪我夺去了她的芳香。而我,则更是因为欢喜,所以愿意许下那一年一度的约定,此后的岁月里,无论我行至何处,每至木樨花期,我便会早早的归来,在花树下,静等那一树的花开,看那一场花开,又等至花谢,再度许下相约一生的誓言。
木樨是桂花的别名,亦可叫岩桂,世人多称其为桂花,我则爱极了木樨这个名字,木樨,仅是这两个字,便是一首空灵而富有韵味的千古奇诗,让我生出无限的欢喜,所以此后无论何时,总愿意叫她木樨,感觉她就像是我一个人的木樨,在我的一个人的小小的世界里,低沉,恍惚,徘徊,潇洒,转身,陪伴,时光沧桑老去,而她,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木樨清可绝尘,浓能远溢,在草木中堪称一绝。仲秋时节,丛桂怒放,古来文人雅客最喜在夜静轮圆之际,把酒赏桂,吃蟹看月,阵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在中国古代的咏花诗词中,咏桂之作的数量也颇为可观。而木樨自古就深受中国人的喜爱,被视为传统名花。我对木樨亦是爱的深沉,幼时家中庭院里,载种的最多的,便是木樨,总喜欢闻着花香,在木樨树下静静的品读前人遗留下来的诗词曲赋,从中寻觅与木樨有关的风月往事以及历代诗客的沧桑过往和快意人生。那些个日子,简单,平静,如水,如风,如露,亦如木樨的淡淡的清香,总令人回味,亦令人向往。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唐白居易《忆江南》
有人依恋江南的小桥流水,青石雨巷;有人牵念江南的烟雨纸伞,旗袍秀女;而诗人则痴迷于江南的木樨花开和郡亭潮头。月夜里,落落倾泻的月光为这山中寺庙披上了一层洁净的外衣,明月清辉,洁白到无暇,通透澄澈到纤尘不染,古寺是尘世最为寂静,最为禅定的地方,无论何时,无论何人,亦无论你有着如何难以割舍的过往,如何在意的得失与恩仇,只要踏进这般若之门,跪于佛前,听着空灵的梵音,内心便会宁静安然,不留尘埃。诗人亦是如此,早年仕途已是云烟过眼,晚年之时早已厌倦了朝廷里的宦官生活,与其在朝堂上摧眉折腰,不如在这风景秀丽的江南美景中陶醉怡情,逍遥快意。明月遥挂,遍洒清辉,诗人在山寺中寻找木樨观赏,躺在杭州的郡衙亭中观看钱塘大潮,闲时一壶酒,一局棋,半亩草地,几卷诗词,看尽了人世间的青目白眼,晚年得以在这如诗如画的水乡之地安然回首,亦是此生最大的乐事。
关于木樨的传说,最美丽的不过那月宫中的与嫦娥相伴的花,月宫中的木樨,虽唯美,却也少了人间烟火的味道,而人间的传说则是更令人向往。据《南部新书》载:杭州灵隐寺多桂,寺僧曰:“此月中种也。至今中秋望夜,往往子堕,寺僧亦尝拾得。”借了明月的柔美与冰洁,这寺中的木樨花便又多了几分烟水迷离,纯合幽远的色彩,让人为那幽香醉人的朵倾心付出更多。“山寺月中寻桂子”是诗人浪漫的幻想,亦是诗人真实的追求。岳武穆曾在窗外月胧明的夜晚悲叹“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但是诗人无疑是幸运的,晚年时出任苏杭刺史,在这温婉的江南盛景里沉醉,相依。那些个月夜中,他独自提了一壶酒,在月下独坐,寺院里木樨怒放,香气清淡深沉,阵阵清风吹拂,那香气,竟似烟雾,弥漫了一整座寺院,身处这院中,行至哪个角落,都依旧可以闻到木樨的花香。月光倾泻在木樨花上,轻轻的滑过,似落满了皑皑白雪,轻柔,洁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映照着木樨的清影,遥遥望去,竟似一副水墨,那是宣纸凭墨洒的恣意流淌。
据说,当年在杭州,白居易去的最多,恋的最深的地方便是灵隐寺,即是如此,寺中亦可拾得木樨,可想诗人亦是多次去了灵隐寺寻找木樨。白居易是诗人,自然不乏浪漫的气质和柔软的襟怀,也许很多次,十月木樨暗飘香的月夜,诗人独自徘徊月下,流连桂丛,时而举头望月,时而俯首细寻,看是否有桂子从月中飞堕于桂花影中,这是何等美丽动人的一副画面,诗人与木樨,像是相识多年的友人,于月光之下去赶赴那一场前尘往事的约定,一个“寻”字,情与景,意与境,全然溢出,最是入境。
“何日更重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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