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中的那朵山茶花

硝烟中的那朵山茶花

物理小说2025-07-22 18:20:46
如果我不是再次与林曼罗相逢,那么,这段本已尘封的往事,就不会被牵扯出来。那场曾经震惊中外的对越“自卫还击”战争的硝烟,也不会再次在我的记忆里飘荡。——作者手记一1979年2月20日上午,越南北方谷柳县
如果我不是再次与林曼罗相逢,那么,这段本已尘封的往事,就不会被牵扯出来。那场曾经震惊中外的对越“自卫还击”战争的硝烟,也不会再次在我的记忆里飘荡。
——作者手记


1979年2月20日上午,越南北方谷柳县境内。
“二班长,我们才过红河浮桥,怎么就这样大的雾呢?”汽车兵边开车边问我。我们的汽车继续在坑坑洼洼的黄泥公路上颠簸着。
我说:“这是在赤道边上,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越南的北方山区,当然有雾了。”
“二班长,你看,前面好像有人哟。”我透过车窗玻璃仔细看出去,见雾蒙蒙的山区公路上确实有个人影在晃动。
汽车兵又说:“该不是碰上越南特工了吧?”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到处是被炮弹炸死的猪牛鸡,一阵阵恶臭钻进我们的驾驶室来。
“不会吧……”我不置可否。
但那人影却继续在与我们汽车前进的同一方向运动。
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强大的烟雾遮住了视线。蒙胧中发现那人影扑倒进了一个弹坑里,汽车已紧急杀车,我随即从驾驶室跳了出来,提着冲锋枪迅速弯着腰跑到一个土坎下,就用战前学会的越南战场用语喊了起来:
“诺松空叶(汉语,缴枪不杀)!”见没回应。
我就爬起来走过去,用枪指着炮弹坑喊:“热得莲(汉语,举起手来)!”
那弹坑里的人才开始慢慢有了动静,烟雾弥漫里,声音抖瑟地说:“你是哪个?”
我一听,怎么是满口的云南昆明话?便问:“我还要问你呢,你是哪个,为啥子在这里?”我一急就把四川话说了出来。
“我是医院的护士,出来洗绷带。”我这回听清楚了,声音是女的。
我说:“你甩手榴弹了?你们医院旁边没水吗?”
“没有水。我没甩手榴弹啊。”
这时我才跳下弹坑把那女子拉起来,见她黑不溜秋的鹅蛋脸上,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我心想:还满漂亮的哩。这时她也在看我。
我说:“那这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我晓得哪样?”
我顺着刚才的爆炸点走过去,然后跑回来肯定地对她说:
“你踢到了一根线,就是牵引线,这种地雷叫‘绊发雷’。爆炸点离你倒下去的距离应该是在10米以上,要不,你就见马克思了。”
“格是?不是有工兵专门排过雷的吗?”她心有余悸地说。
我说:“可能是疏漏了,也不奇怪。”
她问我:“你是哪个部队?叫哪样名字?我叫林曼罗。”并向我伸出手来。我不好意思地和她握了下手,说:“我叫秦海风,是河口县坝洒知青农场边防兵站勤务排的。你怎么叫这个名字?”
她说:“笨蛋,就是曼陀罗啊,你格是晓得?”
“我真不晓得。这是战争时期,你还这么浪漫。”
“哪样浪漫,这是我的名字,曼陀罗就是山茶花嘛。”
“哦!林曼罗,曼陀罗,山茶花。”我一边回味一边又突然想起:“你是哪个医院的?”
“368医院啦。”
“巧了,我们就是给368医院送军需物资来的。”
“格是。”
于是,我叫林曼罗拿上她洗好的绷带捅上车一同前往。
她说:“绕过这座山就到了。”
“我晓得,2月17日零晨7点炮火正式打响后,我们就开始每天跑了。”
“我怎么没见过你,你们来做哪样?”
“给你们前方战地医院送物资,还要拉回重伤员去蒙自。”
“哦,那你们好辛苦,你是那里人?多大了?”
“四川人,农村兵,21岁,你这么年轻美丽,为啥子要当兵?”
“我老爹要我出来锻炼锻炼。”
“你老爹?”
“老爹是昆明军区后勤部参谋。我18岁,高中刚毕业就当兵来了。”
“哦,18岁,还是干部子女。那你是去年底才入伍的。”
“是哩。”
我们终于达到医院住地,这里原本是一片茂盛的香蕉林,如今已被炸得千疮百孔。
“二班长,我们回国吧。”汽车兵已经把要拉回的伤员安顿好了。
这时,林曼罗却从另一个帐篷跑了出来,也学着汽车兵的口气说:“二班长,明天过来麻烦你给我带几本中国书籍来好吗?”
我说:“现在是战争时期,家里也没啥子书籍看的,我试试吧。”


第二天,我给林曼罗带过来了一本我们部队还在贵州时抄写的诗歌,大部分都是戴望舒,郭小川,冰心,徐志摩这些大诗人的作品。
“好是好,就是太少了。”
“找不到书啊,又是在打仗,这手抄本都是我自己的。要不回去再帮你找找看。”
“好啊。不过,假如没有这场战争,我就不会认识你。”
“是哟,我也没机会把一个美女从炮弹坑里拉起来。”
后来连续几天都没看见林曼罗。
今天过来远远地就看到林曼罗站在医院帐篷门口,见我下车,她就跑了过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前几天去哪了?”我问她。
“去前线了啊。去战场上抢救和包扎伤员。”我一听就马上来了精神。
“前线仗打得怎样?我们的伤亡大吗?”
“应该说是大的,很多人都找不到尸首了。”她说话的神情很严肃。
我的心突然感到一阵难过:说“不过,我听说这仗打不了多久,快要结束了。”
“是哩,我们医院已听说了。”
汽车兵在拼命按喇叭,我知道又要回国了。
“二班长,还你的手抄本,我看完了,另外,你拜托那个护士转给我的越南小说《塔梅之夜》,我已经收到了,谢谢你了哈。”
“不用谢,实在是不好找书,好,我走了。”
我坐上汽车后,却无意间把刚才林曼罗还给我的手抄本翻开了,一张纸片掉了出来,我赶紧拿起来一看,见是一首小诗:

《相遇》
在异国他乡
因为这场硝烟
我们相遇

硝烟里你挺拔的军姿
如象红杉树般伟岸
年轻的士兵
烽烟路途注意安全
保家卫国保卫边疆

或许有一天
我撑着戴望舒
雨巷里的油纸伞
会经过你的边防

——战友。林曼罗79年2月27日于越南谷柳县境内368战地医院

我想,这战火硝烟的要写啥子诗吗?但这丫头的文笔还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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