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人们

故乡的老人们

打过小说2025-07-13 00:34:05
牛团庄有湾浅浅的小涝坝,面积不大,是专供牲口饮水的地方,它把整个庄子分成了两派,渠下头的是回族里面的新教,常被我们说成“下庄”;渠上头的则是回回里面的老教,自然也就成了“上庄”。下庄里住着一位老人,至

牛团庄有湾浅浅的小涝坝,面积不大,是专供牲口饮水的地方,它把整个庄子分成了两派,渠下头的是回族里面的新教,常被我们说成“下庄”;渠上头的则是回回里面的老教,自然也就成了“上庄”。

下庄里住着一位老人,至今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因为他比我辈分大,所以对他的名字我也就不是很在乎了,而我一直把他叫做姑爷。他活了七十多年,但是在我的眼里,他的生命却很短暂,在我8岁的时候,他就口唤了。听大人们议论说,他得的是侍疮癌,口唤的前几天晚上,自己的老伴还有闺女麦麦儿一直轮流守侯着,生怕他走的时候没有人引导他念依玛尼。

姑爷生前个头不高,经常戴着一顶白色的小圆帽,整个身子瘦弱的跟枯死的树干一样。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穿着那身黑蓝色的布满了补丁的中山装,他整个人给我留下的感觉,总是让我觉得缺少点什么.。每天邦卜达时他就起来,穿好衣服,换上小水,做完礼拜就背上那把小背篓去田间地头捡牛羊粪。

夏天村子里的空气,让人觉得格外清新,轻轻的合上眼皮,慢慢的用鼻子小心的去吸,柔和的气流,缓缓的进入到你身体骨骼里的每个地方。再加上周围传来的鸡鸣狗叫声,牛儿驴儿发出厚重的宣泄声,头顶飞过的马燕嘶鸣着,耳旁掠过嗡嗡嗡的小昆虫,小屁孩儿哇哇哇的吵闹声。此刻不管什么人,都会忘记一切,真正的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仿佛生在美的梦境中。姑爷背着小背篓,迈着缓慢的步调,仔细的寻觅着周围的每片角落,他根本不会去想那些美的梦境。因为他觉得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真主造下自己就是个下苦滴,他不想浪费时间,与其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情,还不如实实在在的去捡地上牲口拉下的粪便。一背篓一背篓的背回家,摊开在自家门前,等凉的干硬干硬的时候,可以生活做饭,还可以把土炕烧的暖暖的,真真的去享受实在的东西。

窗台上破旧的胡麻油灯盏,闪烁着微弱的小火苗,三个人的影子在墙壁上忽大忽小。夜,静的出奇,屋外窗台下的鸡棚里,三只老母鸡叨食的声音清脆悦耳。麦麦儿听见这声音,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流,那三只老母鸡从蛋壳里孵化出来,姑爷当时别提有多高兴。麦麦儿想起了曾经没有出嫁之前的生活,她大有使不完的劲,生活虽然过的清贫,但是所有人都健健康康的活着,并且自己还是个娃娃,没有成家后的压力。而现在她不敢相信生活了,岁月蹉跎了她的一生,自己刚结婚,丈夫和上庄的人发生口角,失手把人家打死了,为此被判了十五年大牢。

那时候对于我们那个落后的村庄,所有老百姓都为了生计而每天劳作,只满足于吃饱肚子,在物质缺乏的社会里,让他们失去了享受精神生活的权利,没有了追求,没有了目标。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真主。好比我姑爷一样,面对死亡的来临,只能可怜的躺在炕上,等待着自己口唤。

下庄台沿子上,王家老奶奶,头上搭着严实的黑色盖头,他的岁数比姑爷大好几岁呢,每天天刚灰蒙蒙亮,她做完邦卜达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坐在台沿子上,深情的看着半个庄子。远处的那些田地里,有她家的一块地,看着看着她的眼角会积上几滴热泪。也许她想起了曾经做小媳妇的时候,每天拉着孩子在那块地里刨光阴的年代,也许她想起了口唤多年的公公婆婆,脑子里浮现着那些伺候公公婆婆的年代。也许她想起了自己当闺女的时候,有大疼有妈爱有姊妹玩的年代。她的一生有着许多许多的也许,如今黄土快埋住了自己的头,她想起了昨天夜里的睡梦,梦中天仙带走了她的亡魂,真主派来别的天仙在拷问她前世所犯的罪,左肩上刻满了她前世所犯的每件罪行,右肩上刻满了她所干的每一件好事。绥拉提桥,桥面细如头发尖如钢刀一样锋利,前世里好事干的多了过桥快如闪电,坏事干的多了将坠入火狱……。

王家奶奶想起了那个睡梦,不由自己害怕的苦起来,哭声凄惨难心,声声催耳。从此她有事没事总是坐在台沿子上面,台沿子下面是清真寺,格式和标准的北京四合院一样,只是给每一个穆民留下的是特别敬畏的感觉。她望着清真寺,嘴里念着自己年轻时候学到的经文,当她念到结巴的时候,她感觉出奇的害怕。当她想起还有许多经文还不会的时候,就又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哭声比前几天的更凄惨更哀绝。路过台沿子的几个小孩停止了玩耍,排成排惦着脚尖望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傻傻的看着。姑爷捡牛粪路过那里,看了看王家奶奶,停住了脚步。

“哎,老姐姐,不哭了,你我都是有今天没有明天的人了,哭啥呢,相信真主着,把一切都交给真主安排,会好起来的。”

王家奶奶听了姑爷的话,哭的更加伤心了,她和所有人都没有了默契,姑爷的出现,她感觉到了莫名的心痛。她害怕有一天,再也看不见这个人了,前世的一切都不再拥有了。

“她爸,你不知道,我心里害怕,那个黑洞洞里面就我一个,什么也看不见啊!真主啊!你要是叫我口唤的容易点,别受疼痛别受罪,我真的就把真主喊言传了。”

姑爷听到她这么一说,自己都沉默了很久,他不知道说什么了,自己也不觉得害怕起来。想起要是自己口唤了,咋办呢?眼角也开始变的湿润起来,自己能清楚的感觉到心底里有两行泪水,无形的流着流着,流不到边,流不到头。

屋子里三个人都在等着拿命天仙的到来,姑爷软塌塌的躺在炕上,两个眼珠子直愣愣的顶着墙壁。泪水缓慢的从眼角溢出,流过鼻子旁划落到枕头上,整个人呆呆的看不出丝毫活力,他的思维或许就停留在这一秒中,没有任何祈求,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王家奶奶和姑爷那次见面之后,过了没有几天就口唤了。她口唤的很容易,没有疼也没有受罪,走的那么的让人羡慕。王奶奶的儿子说他母亲早上做完礼拜,还就着酸菜美美的吃了两碗甜面,又出来把自己晾干的盖头换上。看见门口玩耍的孙子,把孙子叫到自己房间里,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核桃洋糖,给孙子装了满满两口袋,晚上说自己好像感冒了,一个人就早早的睡下了。早上儿媳妇进去叫她吃饭就发现婆婆口唤了。

那天送王奶奶的人很多,全庄子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领村的还有远房的亲戚都来了,姑爷也来了,肩膀上还背着那把背篓,他生怕错过脚下的每一块牲口粪便。姑爷掀开盖在王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