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核桃

两个核桃

芦席小说2025-06-22 09:09:49
一眼看着到了秋冬交替的时际,整个大地都笼罩在枯枝败叶的萧瑟之中,许家庄也不例其外。昔日杨老汉家前院的那颗核桃树枝粗叶繁,亭亭如盖,而现已零落不堪,焦黄腐烂的叶片近乎把地面盖实了,尚存兀突的枝丫孤零零地

眼看着到了秋冬交替的时际,整个大地都笼罩在枯枝败叶的萧瑟之中,许家庄也不例其外。昔日杨老汉家前院的那颗核桃树枝粗叶繁,亭亭如盖,而现已零落不堪,焦黄腐烂的叶片近乎把地面盖实了,尚存兀突的枝丫孤零零地架在半空里。可这棵良种的核桃树,个头大、仁脆、皮薄。
说起这棵核桃树,还真有一段历史。
杨老汉年轻的时候,远到内蒙去打工,这是他活了大半辈子以来出的最远的一次门。有次,工友送给他一把核桃,杨老汉舍不得吃,这么好的品种,吃了也就没了,但又抗不住饿,这熬饿可是最难耐的时候,就像猫爪子挠着肠胃,恨不得抓破肚皮。最终剩下了两个,带回家就种了下来,只出了一棵,便选了院前一块地边,地势稍低,下雨收个水也方便,核桃树就喜好水,只要喝足了水,保证果儿挂满枝头。
别看这个位置,杨老汉琢磨了有一段时间,他曾经暗下里想过,栽棵梨树、杏树、枣树、苹果树,可觉得总有些不合适。他也嘲笑过阳庄里的几户人家,他们竟在门前栽了柏树,阴森森的,像个死人堆前的小鬼,十分的晦气。
每到六、七月天的时候,暑气灼人,瓦口都不干,何况人呢……下地回来,又渴又饿,也没个可乘凉的好去处。现在可好了,这棵核桃树算是补上空缺了,核桃树干净,一个虫子也不染,夏天在树下乘凉,平时里吃个饭,叶子密的时候,一点阳光也别想穿过,简直是顶天然的绿篷帐。
这不,今年的核桃长势最好,恰好杨老汉的孙子明明马上要升高中了,当核桃仍在枝头上疯长的时候,他就给老伴下了死命令,今年的核桃给谁都不许吃,等到成熟,就好好晒,留着给孙子吃。
每当提到孙子,杨老汉心里头就热乎起来,走路带劲了,吃饭也香了,干活更感觉不到累了。他清楚,唯一的希望就下下一代,儿子杨聪---当时取这名可是费尽了心思,思来想去,就让他聪明吧,因此名字中就带了个“聪”字---伤透了他的心,干其它事儿的都来窍,唯独念书是外行,读了四、五年的学还是从一年级爬不到二年级,如村里人常说的“外聪明”。
“学校不是养老院,你这娃子不是念书的料,别遭这罪啦”,这是学校老师对杨老汉下的最后一道通牒,才使他死了心。一想到这里,杨老汉心里头就不是味,阴沉沉的脸气就浮现了出来。可现在想到孙子明明,杨老汉心里无比的喜悦。这孩子的名字叫的也简单,杨明,明既有聪明之意,也有“扬名”之深意。
灰蒙蒙的天逐渐白亮了起来,摆脱了黎明前的压抑,和往常一样逐渐恢复了正常,重复着的时日,每天无非就是从天明到半晌、午饭、日落偏西、晚饭直至把整个大地都被埋没在深睡的午夜中,才宣告了一个昼夜挂上了句号。
杨老汉其实已经醒了,人到老年,睡觉很轻,睡的迟起的早,一遇到个事儿,就更睡不着了。但也不是失眠,现在的年轻人都说是失眠,那是因为现在的生活太舒适,年轻人都不干体力活,身子骨是放松的,人不困马不乏,自然晚上睡不着,早晨起不来。他的心里翻腾着好多事,微微转头看见老伴王氏也醒了,眼睛忽闪忽闪的动着,似乎也想着事儿。
杨老汉咳了一声说道:“今天镇上逢集,打算去添置点日常用品,顺路去趟学校,孙子也有半把个月没回来了,我们也着实地想这小崽子啦”。
睡在旁边的王氏顺着话茬,说道:“你把那核桃再给明明捎上些,要考高中,正是关口处,脑子要补上去。”
杨老汉脸上顿时泛出了笑容,心想,30年前的举措是多么的明智啊,现在可是派上了大用场:“可别小看了每天的这两个核桃,帮了大忙。”
王氏道:“是呀,他娘老子又不在家,全靠我们老两口啦。”
这老两口都起了精神,话逐渐密了起来,王氏说到:“等会起来了,我给你烧壶罐儿茶,烤个馍,吃了就去。现在的日子短哪,赶早不赶晚,早去早回。”
杨老汉嗯了一声,默默地看着老伴,回想起许多年来,老婆子王氏,也曾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同他生活了半辈子的婆子总是那么的体贴、贤淑,一辈子挨苦受累都无怨言,生活中也是左臂右膀,棘手的事更少不了王氏的出谋划策。虽然她已历经生活风雨的无情打磨剥蚀,青春年华早已消尽地无影无踪,留下的是人老珠黄,但脸气神仍然焕发着光彩,这又让他感觉到无比的踏实。
这时,公鸡打起了鸣,一声接着一声,格外的有力,似乎能感觉到它拉长了脖子扯着嗓子的情形,这声音穿透了各类障碍物,同时响起了沉沉的回音,犹如晴天里的一阵阵蒙雷。
“老婆子,起吧”,杨老汉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这是无比的舒服,也算是对一个美觉做出的告别。
王氏打了一个呵欠道:“是该起的时候啦。”
太阳即将探头,冒出的光点试图刺破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厚云,料知今日的天气也还算好。前段日子,酷冷的天伴着一日胜似一日厉风,刮的干冷干冷,这格外的使人难受。杨老汉已收拾妥当,王氏送出了大门口外,直到她昏花的双眼够不着那消失的黑点时,才依依不舍的转身回去。
许家庄的地形在外地人看来像个鸟窝,四面被高山侵占,仅能看见巴掌大片天,村户就围困在中央的低洼处。唯一是山缝中夹着中间有一条小河,源头也无人知道,这样日日夜夜流着,也无人去探个究竟。
也有人说它是马莲河的一个分支,也有人说是在远在庙儿沟有眼神泉,泉水昼夜不停的咕咚咕咚地冒,如同滚烫的开水,泛起的气泡跳着舞似的,泉眼四周都被那浮起的白气所笼罩,又如升起的股股真气,整日缭绕不散,可谁也都没见过,仅是个饭后茶余的谈资而已。可说起来也神了,即使年中的大暑天,庄稼地里早已惨象一片,秋粮苗子耷拉着卷成细线的叶子,这河水却愈加清澈、透心儿凉,从来没见断流过。傍山吃山,依水吃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因此,这许家庄也叫许家河庄,但大家都觉得带了“河”字之后,没有许家庄顺口,也就定下了现在这个名。
杨老汉迈着流星大步,已经走了一个多钟头了,翻过了慕家尖山就走了一半的路程,人们都常说,这“慕家尖山,把天顶了个边边。”要搁在平时,准会歇个脚,缓口气。过了董家塬,剩下的路就好走了。可他今天一点都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冷,身子骨还算硬朗,但毕竟是山路,高高低低,一会儿上坡一阵阵翻沟,年轻人是折腾不起这个罪的,早就哭爹喊娘了。
此刻,四围仍沉浸在一片祥和、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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