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满潼江
渐西风起,秋意悄浓,蓦然间,芳华吹皱,繁华冷却。然恰是天高云淡,纵裁得一段秋风,挂上眼角眉梢,亦遮不去那些出门赏秋的意兴。再捻一片秋意,结在衣袂衫头,踽踽湖岸,飒飒微声,细数着脚下那块块拼凑的青砖,这
渐西风起,秋意悄浓,蓦然间,芳华吹皱,繁华冷却。然恰是天高云淡,纵裁得一段秋风,挂上眼角眉梢,亦遮不去那些出门赏秋的意兴。再捻一片秋意,结在衣袂衫头,踽踽湖岸,飒飒微声,细数着脚下那块块拼凑的青砖,这常常缀满青苔因而扰人的路径,在此刻都生动可爱了起来,其间嵌的青石莲花,婉约可人,再比一比满江渐渐衰败的青莲,才隐约叹得一声,毕竟,是萧瑟了。
秋风乍起,心绪若水,蓄一汪尽被风蹙起。
繁忙之后,一身酸痛,幸得有潼江秋水。望满眼碧波淼淼,看头上,霁云无雯,纷纷落在江上,于是,将胸中浊气,缓缓倾在那秋水之上。
水边柳色依旧青青,金叶女贞又展开了那些嫩黄,紫薇依旧如夏日般热闹地开着,积雪草密密匝匝地铺满一地,络实在叶底藤上悄悄结着珊瑚珠般的红果,或许俏皮了,攀爬上那水边虬螭的栖木树干,一路,绿到了树梢。……天府之国连冬天都是绿色的,莫说这暖阳笼罩的秋了。只是,那颜色暗沉了些,更浓厚了些。绿到成靛,似要倾吐出些蓝出来,风一吹抚,才瞬间染上一层胭脂色,簌簌地飞落。等铺满一地,那红色,似能滴出血来。
今岁潼江的水涨悠长。
一日日,温度渐减,阳光渐寒。卧在冰簟,本是沁清凉舒爽,渐渐地,竟成了沁骨煎熬,可见,秋意渐渐地深了。但秋雨仍潇潇洒洒,涨满那潼江河畔。
负着箫囊,走在长卿山脚下,轻风中,依稀几丝熟悉的香气飘入鼻端。异常的清冽,异常的撩人。有些甜,有些软,但是,不俗不腻。玫瑰的香味也是甜甜的,但是却有些俗。百合的花香也是软软的,但有些腻。只有这个香味,每年被潼城多少人期待。——那是桂花的香味。站在山道上,四处张望,找寻香味的来源,却没有找到。于是,任那撩人香气不断在鼻端肆虐,也让自己尽情地呼吸。然而那桂花估计是争先而开的,因此开得少,香味随着黄昏的清风,时浓时淡。路上行人都纷纷驻足张望,也在寻找那香气的来源。或许是文昌大庙中的帝军挥洒衣袖的余韵,久飘潼江河岸。或许他受不住善男信女的朝拜,更经不起文人墨客的礼赞,还有那余音缭梁的洞经音乐陪伴,唯有千年古柏与他同醉在这欢阅的席宴。
很快,也就欣然了。
桂花是最不张扬的植物,大小适中终年常绿的叶,永远葱郁一树。而那花,也是小而零碎,素嫩的黄色,虽因有金银丹桂的划分,而颜色或有深浅,但是,遥望去,观音殿前依旧是一树绿色。然而,那让人受益无端的香气却不断溢出来了。它不开花,不带香气时,默默地伫立在寺庙中,谁会去注意它,谁会去夸奖它呢?
想起那些琴箫雅友们一起金秋赏桂的时光。烹茶煮酒,吟诗唱曲。风起处,絮絮的小花落了一头一身,然而谁忍心去将它拂落?
想到此,不自禁地在嘴边勾了丝笑出来,估计香客看到,都要奇怪我那神飞天外的木然表情了。
沿一江秋水无绪地行走,将满目秋色蓄入心头。因为风的吹拂,那平静水面,时而有浪花叠起,拍击江岸。行人惊惶地躲闪那飞花逐狼的挑拨,却依旧无奈地受了一身飞珠泻玉回去。
行过桃花西坝,烟雾氲氤之下,虽减色不少,却依旧有莲叶田田。总以为这秋风之后,那莲花早该辞岁,却不料,依旧一茎独傲,做凡尘仙花。
张望四周,只见眼前是烟波浩淼,身后是翠云廊中的树林阴翌。渐渐到七曲山下,望着一山葱郁,犹豫一下,依旧拾级而上。曲折蜿蜒之间,那夏日蒸透了阳光的山石也变得温凉起来。
挑一块山石,悄然坐下,望下去,正是龙蛇飞舞。
悄然间,心头满是古意。
沧谰之下,玉带凝脂;温渺之上,翠镜融碧。有些许霜叶点染,兼层叠娇花嵌缀。本是秋阳无奈时,却惊醒十月小阳春之数。暮色起时,蔼蔼沉烟,皆浮碧水,恰似软纱罗簟。岸沚白石,并夹鹅黄菖蒲;剑泉汀步,全偎雅紫雨久。斩韶华之倨傲,夺风月之青眼。秋丛醉草,丝萝香蔓,结豆珊瑚,凝果玉珏。或含微露,较那砗磲所磨之佛宝,巨蚌所含之真珠,亦冷艳十分。
其间烟波漾曳,房舍掩然。潼江两岸,似景缎舒展,纵观南桥靓点,玻璃乾坤。新建闸提隔水,分开两脉,一痕碧水,一许秋池清清潼江柳绿水岸,鹤舞江心。鱼跃浅底蝶,悠悠清江水,引多少闲人驻足。若风欺雨晦,则静空无声。双双燕剪柳,对对莺泣花。地上虽铺开一片青绿,却绵延浅淡。怎及春色下,娇嫩无边。
观望罢,江边长堤,垂柳依依。将平生寂寥,倾注指间风流。观风月者,为风月所恋。弃风月者,为风月所苦。,愈为其苦,愈为所弃。愈为所弃,愈为所恋,愈为所恋,愈是静淡。思往昔清秋月夜,岸边荒草萤萤,月孤人独,秋凉心冷。看如今“江畔首府”一期已竣,二期正立。潼江花园早已成形。高楼林立,人影攒动。灯光摇曳。
转眼间,司马相如也不想,不想长安独行。在这也会风流千古。
一年年,又是中秋。
在枝叶丛中望月,玉壶光转,冰轮破桂。玉兔何处?姮娥哪边?冷幽幽夜露侵来,寒津津凉意渐生。去鞋袜赤足入水,那秋水居然比身心温热。一江月下水,在人声笑语下,击碎一片银光。月在江上拖出长长的影,荡漾着,摇曳着,忆起数载前王维桃花边写诗,或许是一叶孤舟,在幽蓝月影下,渔翁在舟头独自伴月垂钓。潼城城楼依旧,相如街前卖字叫声连连,便如眼前之景。可见,潼江,月光,在我脑海心头,烙印已深。尘封的历史中五丁壮士,西坝桃花盛开,蚕婆山下江水滚滚。
古往今来,咏月者不计其数。缘何我亦入其盈门,踏一条油光之路呢?他们多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月依旧这一轮月,它在尘世流连缺满,却背负多少人世强加之意念。苦乐辛酸,皆付明月。因而不忍,却也无奈。月,太凄了,总任他加上自己的情绪……
天乾地坤,日阳月阴,因而,月,总是多了一层愉色在。
看水中月,突然想到岸边酒店之名:浴月轩,醉月阁,漾月亭……
月于我,无处不在。我想,如过是我的酒肆就让他叫园月殿。
看着水,再望月,悄然而笑……
月在云端窥我,我在人间望月。
眼前铺开一江秋水,上有我影,月影,它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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