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铸神奇

熔铸神奇

斆颦小说2025-05-16 11:41:27
火车站的钟声惊飞了角楼上的鸽子,这座在幽燕地面上矗立了500多年的角楼,沐浴在又一个晨曦中,庄严肃穆。东去的列车呼啸着从机务段矮墙外掠过,大地抖动,窗扇相叩。张金波睁开微肿的双眼,初升的太阳透过明净的
火车站的钟声惊飞了角楼上的鸽子,这座在幽燕地面上矗立了500多年的角楼,沐浴在又一个晨曦中,庄严肃穆。东去的列车呼啸着从机务段矮墙外掠过,大地抖动,窗扇相叩。
张金波睁开微肿的双眼,初升的太阳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泻进一片金黄。焊枪静静地挂在墙上,谁知道它的身后曾熔铸过多少神奇?假如有一天,它睡在历史博物馆也会熠熠生辉,因为它浓缩了一段40年人生的探索与渴求,浓缩了历史老人导演的一幕幕勾魂摄魄的活剧。

奔腾的桑干河劈山而过,一架铁桥横在空中。两根亮铮铮的钢轨从南边的峭壁钻出,直楞楞地杵进北边的山洞。四座穿云的钢塔分列南北左右,犹如擎天的巨手扯起高压线向来往的列车致意,又一条电气化铁路开通。
巨手随时有下垂折断的危险,症结在钢塔腰部。那个河马嘴似的矩形孔对于钢塔就像人的脊柱少了一节骨头,沉重的高压线压得它力不能支,很难经受住一阵腊月的山风。它像埋在铁路线上的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那车翻桥毁血染大河的惨景想起来就毛骨悚然。
必须立即焊补矩形空。
这是一项难度非常大的工作。要求作业人员技术精,体力好,经验丰富,意志坚强。
登临并非都是享受。爬上钢塔,探身处是无底深渊,鸟在脚下盘旋,云在胸前缭绕。胆怯者头晕目眩,腿酥手软;胆壮者手艺潮,焊不好,只能做看客。焊工们换了一拨又一拨,时间伴着河水的涛声急速流逝。
这是一条晋煤外运的孔道。地下的煤海一夜之间变成地上的座座煤山,有的堆积日久正在自燃;秦皇岛的巨轮张着永远填不满的大嘴;火车你撵着我我赶着你,拼命跑,拼命拉,几乎首尾相接。
隐患未排除,线路仍不能开通。主管运输的副局长刘健的嘴上眼看着鼓起一个个大水泡。他抓耳挠腮,一抓头发,从记忆的荧屏上闪现出一个人来。
那年,火车头不吃煤改喝油了,在沧州建一座大型油塔。天津合成化工厂出图纸和技术指导,铁路出焊工。一声令下,辐辏云集。一份份履历表有如一张张龙虎榜,人人经历不凡,个个威风八面。张金波有点儿胆怯,“我能行吗?”他在技术等级的栏目下填了四级,实际是六级半。在众多高手中,四级工当然是小工,他给一个“老八级”打下手。
这位“老八级”经验老到,从那招式中透着干练与稳健。半天活儿下来,“老八级”觉得这个小工不同凡响:随着焊缝和材质的变化,递到他手中的焊条牌号也随之变化着,并且,电流被他调整得总是那么得心应手。于是,焊枪伸了过来:“你试试。”"张金波这一试不要紧,直令在场的人大吃一惊:“原来这里还藏着个薛仁贵呀!”
油塔主体组装在即,天津的总工程师提出,焊接质量未达标,应选技术最精的人承担主体焊接。有人从后面拽出了张金波。总工程师瞄了瞄这个蔫乎乎小个子年轻人,扫一眼桌上的履历表,当即给铁路局挂个电话,然后冷冷地甩出一句:试试吧。
此举似乎刺痛了张金波的自尊心。如果此前抄起焊枪是虚心求教的话,这次“试试”他可就当仁不让了。只见他,上下左右,横竖仰卧。手起处焊华飞落,腾开身条条焊波。一道道横眉立目的裂缝,在焊枪轻轻地抚摸下,温顺地合上了眼。场上静极了,唯有焊条熔化的嘶嘶啦啦声。那位总工程师初而抱臂叼烟,一脸的不屑之色,继而站起来挤进围观的人群,最后索性猫着腰跟在张金波屁股后面,那眼神就像发现了天外来客。焊毕,人们拥向油塔,焊缝平整饱满,场地干净利落。总工程师不禁脱口:真人不露相啊。
事不宜迟。刘健果断向机务段点将。张金波提焊枪携徒弟来到钢塔下。
灼人的烈日挂在天上,没有一丝云彩遮挡。钢轨闪着刺眼的蓝光。白帆布工作服溻在身上,汗水顺着鼻翼和脸颊流淌。顾不得擦,撒向空中,不等落地就被蒸发。张金波一再伸手,焊条仍未递上来。低头看,徒弟不知哪去了。他只得放下焊枪一步步从钢塔上往下挪。
等他拿好焊条准备爬上去的时候,头顶上响起嘶嘶啦啦的电弧声。他知道这是徒弟心疼师傅耍了个花招。便朝上叮嘱着:“手抓稳,多焊几层。”
“放心吧,师傅,您快去山洞里歇会儿,那里可凉快了。”
张金波觉得嗓子眼儿在冒火,他向黑黝黝的山洞吸了口气,拾起水瓶子抿了一口。
若由着性子,那点儿水根本不够他喝。长期处在烟熏火燎的工作环境中,他添了个“水罐子”的毛病。放下焊枪端起水碗。
天热邪了。刚过晌午,带来的两大瓶子水快喝光了。电弧如同后羿射出的一支支神箭,在燥热的空气中跳跃着,腾飞着。太阳颤微微地躲到山后去了。
神秘的月色洒满山谷。两个蹒跚的身影进了公寓。早晨带去的午饭原封不动背回来。他们说,明天少带饭多带水。
水,孕育了蓝色星球,是生命之源。当人的躯体受煎熬时,发出的第一个请求就是喝水。
七天。钢塔挺起了腰杆。徒弟的技术成熟多了,思想也深刻了。他似乎一下子从张金波身上读懂了那句萦怀多日的格言:只有伟大的目的才能产生伟大的毅力。

张金波15岁那年,铁路推出三个学习样板:火车司机郑锡昆的操纵法;检修工人孙凤池的洗修法;焊接工人月尔赫利斯的熔焊法。
“月尔赫利斯是谁?”张金波困惑地念着这串拗口的名字。
“老毛子”。师傅答。
张金波扬着小脸儿吧嗒着小眼儿半天没语言。他在想什么呢?
这年夏天,机务段办公大楼北面盖起一座别墅式的二层小楼。雨花石铺的甬道,两旁是如茵的绿草,松间明月石上清泉图案的大窗帘在摇曳的桃枝间隐现。清雅静谧的处所在库房贴着厂房,马达汽笛交响,遍地是油是泥,不见半点绿意的机务段里格外引人注目。那是随着进口德国机车而兴建的,里面住着两个黄头发高鼻子的德国人,工人们都叫它外宾楼。
历史是无情的。当我们从十年一觉扬洲梦中醒来时,发现人家已经把我们远远甩在后面。看惯了冒黑烟喘粗气吃黑食拉白屎的笨家伙,乍一看到那么流畅的线条,那么俏丽的容貌,那么大功率的机车,工人们不住地赞叹着,抚摸着。可惜,不是我们自己制造的。他们仔细地拆,装,看,想一天早上就把人家的先进技术学到手。不慎,将发动机的机体弄裂了。发动机是机车的心脏。心脏停止了跳动,眼看着新买的机车要趴窝,大家急得转磨。老段长几次欲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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