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吧,阿芳!

休息吧,阿芳!

军产散文2025-11-03 23:01:05
这次到广州,发现朋友中变化最大人的是她——阿芳。那天,我应邀参加广州市残疾人文学爱好者协会举办的“阅读史铁生”专题交流活动。散会后,好友允平提出我们几个多年不见的朋友聚一聚,我欣然答应了。等车的时候,
这次到广州,发现朋友中变化最大人的是她——阿芳。
那天,我应邀参加广州市残疾人文学爱好者协会举办的“阅读史铁生”专题交流活动。散会后,好友允平提出我们几个多年不见的朋友聚一聚,我欣然答应了。等车的时候,允平指着一位刚从会场里走出来的双拐残疾女士,对我说:“谢老师,您还记得她吗?阿芳!”
“阿芳?怎么不记得呢!”我随口答到。
可是当我循着允平的手指望过去,那个朝我迎面走来的三十多岁的女士,看上去却多么陌生啊!她是阿芳吗?阿芳虽然腿有残疾,可六年前并不需要拄拐杖的呀,而眼前的阿芳却拄着拐杖而且是双拐,即使拄着双拐,看上去她的行动还是十分吃力。
再近一点,我总算认出她来了,确实是阿芳哩!然而那张白净细腻的脸已经变得又糙又黑;原本乌亮微曲的头发也参杂了些许银丝。她看上去苍老又焦悴。
阿芳微笑着来到我的面前:“谢老师您好!”声音依然那么亲切热情,她向我伸出左手。
我们高兴地握着手,她像放机关枪一样地询问我这么些年来的情况,这一点倒还是原来的那个泼辣直率的阿芳。我握着她的手,心却久久地不能平静。并不是因为再次相见的激动,而是进一步感觉到的她的变化:与我握着的是只什么样的手啊——冰冷、惨白、干枯、扭曲变形,原来那双灵巧秀气的手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疑惑不解,阿芳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有些急促地说:“您是不是觉得我变了?是的,我前年患了雷诺氏综合症,脚和手都萎缩变形了,嗯,还有高血压……这次打算在广州呆多久?我要把我的故事慢慢向您诉说。您说这人与人的关系为何这么复杂?我最要好的朋友竟然抢走了我的老公,他们竟然没有丁点的愧疚!我过去对他们是那么好啊!”说着,她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阿芳是广州市残疾人专门协会的理事,她一直以来热心于残疾人的文体活动我是知道的。然而,在这六年中,她不仅离了婚,而且患上了严重的雷诺氏综合症,血压已高达200mmHg,更有甚者,她不顾自己身体有病,还是改不了过去那种爱管闲事的习惯,整天忙碌着替困难残疾人办事。每当残疾人朋友遇到诸如不知道如何申请低保金、住房困难长期得不到解决、新建公共场所没有无障碍通道之类的问题时,总会自然而然地来找她出面办理和呼吁,好象她是个“办事专业户”似的。当然阿芳更是一如既往地来者不拒,不管别人是为什么事情来向她求助,她一律亲自帮对方去跑相关责任部门,如果遇到棘手的问题,她甚至千方百计找熟人或动用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亲戚朋友帮忙,或者向新闻媒体申诉,以至于她在残疾人中的知名度越来越高,许多人有事不找残联等部门,而是直接来找她。阿芳说,她整天忙着别人的事情,没有一天是安静的。我想,这或许是因为离婚给她造成的打击太大,她要以这种忙碌的方式来转移注意力,排缱心中的苦闷,或许这样才能体现她的价值!
允平要我劝劝阿芳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少操些本不该由她这样一个高危病残女人来管的闲心。阿芳则一本正经地向我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我怎么能眼看着他们有困难而不去帮帮呢?”
毫无疑问,阿芳的精神是可嘉的。
然而,由此我却想到,阿芳真的必须这样去做吗?我们那些相关政府职能部门及社区管委会是干什么的?何况,求人找关系才能办成事这是正常的吗?我当着阿芳的面叫她重视自己的病患,不要干那些狗拿耗子的事情。我甚至对她说,这种托人找关系办事的现象本身就是一种腐败。
阿芳无言,微笑地望着我,然后回答:“好吧,我休息,从此以后在家学习煲汤,做健身操。”
我不知道阿芳是否真的听进了我的劝告,也不敢肯定这些劝告真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要说的是,在我们的生活中为什么会有阿芳现象?而那些办事机构究竟在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老百姓的合理诉求为什么往往难以得到畅通无阻的反映?本来合理合法应该办理的事情为什么却要走旁门佐道?
望着一脸质朴而执著的阿芳,我真的无能为力!允平们的意图自然是善良和诚恳的:大家都希望阿芳别这么累,别这么一再地折腾找麻烦,而是花更多的精力来治好自己身上的病,多活几年……

2011/1/25于广州南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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