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了孟老
还是在2000年9月份的时候,就听说县上要举行孟伟哉文学创作五十年座谈会。后来读到李骏虎发表在《山西日报》上的文章《品到高处人归真》,这才得到了证实。自己从少年到青年,心中一直崇拜的大作家就要出现在面
还是在2000年9月份的时候,就听说县上要举行孟伟哉文学创作五十年座谈会。后来读到李骏虎发表在《山西日报》上的文章《品到高处人归真》,这才得到了证实。自己从少年到青年,心中一直崇拜的大作家就要出现在面前了,对于一个在文学创作上“贼”心不死的人来说,那种朝圣的感觉,我想只有虔诚的教徒,才能够真正体味。我对于孟老及其作品却所知不多,但心中那份关注却是由来已久。我11岁时,在洪洞中学初中部读书,在语文老师曹波口中得知,从洪洞县走出去的文化名人中,除了书画家董寿平,就是在文坛久负盛名的作家孟伟哉了。后来在新华书店的书架上,偶尔发现了孟老的长篇小说《昨天的战争》,惊喜之余,捧在胸前,反复摩挲,不忍释手。可惜囊中羞涩,最后我满怀遗憾地把书放回,从此以后再没有见到这本书,但素朴庄重的封面上,那支枪管凿满圆孔的冲锋枪却永远留在我的脑海中,直到今日仍挥之不去。
读高中时,我在《当代》(或者《收获》吧)杂志读到了孟老的中篇《黎明潮》,对于文中的主人公苏文戈,至今还能依稀记得一二情节。文后附有该刊记者对孟老的专访文章,读后才知孟老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利用业余时间写就的,他担任着很重要的行政领导职务,工作闲暇,笔耕不辍,其孜孜不倦的精神令我等后辈汗颜不已。
后来,又读到孟老的一些诗,在《人民日报》等报刊上看到过他作的画,每次都能激发起我久埋心底的创作冲动,仿佛在远远的什么地方有一种约会,有一种心灵的默契,我总是打起精神,努力地却又是跌跌撞撞地前行。
此后的十余年时间里,我远离了城市,远离了写作,对于孟老及其作品就越发地隔膜了起来。现在,我所在的县城要举行孟老文学创作50年座谈会了,这无论如何足以让如我等的“性情中人”欢欣鼓舞。在这个人口近70万的大县,建国以来,还是第一次为一位著述颇丰、佳作等身的老文艺工作者举行创作检阅式,我们也才有了第一次同老作家真正面对的机会。
2000年10月20日上午,我们来到县宾馆会议室。近9点,孟老在省、市、县领导的陪同下步入会场,掌声响起,孟老合掌致意,态度谦恭,没有一点派头;自然温和,不带一丝虚饰。
这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稀疏而短的白发,光洁饱满的额头,带有老人斑的方脸。他一直含着笑意,目光中充满谦和。他身材高大,举止典雅,声音不失洪亮,腰板不似青年人那样挺拔,但却不乏力量。
座谈会如序进行着。我被一种情绪感染着,以至于笔记的手有些颤抖,我怕遗漏了什么。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老人,脑海中闪现交迭着少年生活中的一些片断,就像电影中的蒙太奇手法。我忽然觉得似乎许多年前作过一个梦,梦中的情景就如眼前的场面。我心中充满了莫可名状的感激。我悄悄观察济济一堂的各界人士,我发现了每人眼中非语言所能传达的东西,一种亲和力,春风拂面般温馨。
我听了老人质朴谦逊的《我的汇报》,我感到了渐愧。
我观赏了由老人的中篇《一座雕像的诞生》改编而来的电影《心灵深处》,我流了泪,许多人流了泪,县委宣传部长晋廷瑞一语道出了大家的心声:这就是艺术震撼力!
当掌声自心灵深处流淌而出气浪灼人时,我分明看到,老人眼中映出了泪花。
会后,心潮难平的我同大家一道,同孟老合了影。直到走出宾馆大门,我象参加了一项千米长跑刚刚到了终点,心中如重石落地一样的轻松,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后来的几天,俗务缠身,我没有机会再聆听老人的指导。每每从朋友们那里听到孟老的行止,我都要详加询问。说实话,我渴望进一步同孟老交流。
10月25日夜里,我同几位朋友吃过夜宵,了解到孟老已从他的老家明姜镇北庄返回,当即决定再去他下榻的宾馆拜访。
到达时,老人正忙得不亦乐乎。他是大作家,也是大画家,慕名求画的人很多,老人都爽快答应,日夜奋笔作画,以了却“画债”。
我们欣赏了老人的画作《鹰》,这褐色的天之骄子,这力的精灵,翱翔于群峰之上,睥睨一切,雄视万物,主宰着天空。
后来,晋廷瑞部长提醒,话题便转到我身上。因有几篇报告文学在北京发表,被选入作家出版社发行的大型报告文学集《世纪风采》,借这个机会,我想请孟老指点指点。
孟老很高兴,他问了我几个问题,听了大家对我的夸奖,他连连说:好,好。并且要我写下了电话号码和通讯地址,我因为紧张和激动,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惹得大家直笑。
我发现,老人几天来身上穿的还是座谈会时的灰色衣服:茄克上衣,蓝色的裤子,特别是脚上穿的现在市场上商店里已买不到的翻毛军皮鞋,整个装束不象个大知识分子,倒象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农民大爷。我又一次从孟老身上读到了平时无法读到的内容,联想到孟老回忆曾经出生入死的朝鲜战地生活的文章,我心中明白了,老人心中一定装满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友谊和责任。
我知道,我是个俗人。
我见到了孟伟哉老人。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阻止人类追寻美好的东西;在这个浮躁和污浊横行的时代里,我精神的家园里,将永远保留着一方净土。
2001年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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