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N城，每天朝九晚五外带加班的日子。自己的30岁，总是在梦里嘲笑20多岁风华正茂的自己，不断骄傲不断跳槽不断哭哭笑笑的小青年。他渐行渐远的时候，我可以做的唯一一件不让自己痛苦或者怀念的事情，就是嘲笑他，尽我所能的去嘲笑他，哪怕他从来都不屑于回一次头不屑于给我一个斜视。
如今在沉静中沉沦，在陌生的冷漠城市，每天清早只是挤了公交去公司，倚在电梯上昏昏然看显示的数字直到15后完全非条件反射的从面目灰暗的人堆中挤出去。中午的时候吃完油腻到令我作呕的盒饭趴在窗台上抽一根烟，眯起双眼眺望远处林立的高楼和雾霾重重的天空。有时会想想自己的一生，或许真的，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里每天的工作就是尽职尽责的给客户打电话，尊敬地称呼某先生某女士您怎样怎样。介绍给他们公司的这些保险业务有多么好优惠活动有多么划算投资于此好处多多等等诸如此类的让我读的都快倒背如流的条条款款。而且不管电话那端的反应怎样，必须都要用最好的脾气最强的耐心最标准的普通话一遍又一遍的解释给他，结束时无论如何还要说一句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之类的套话，然后再挂掉。
这样通过无线电波传递链接与陌生人的关系，遥远，并且极其不真实。而身边工作的同事，也是与我一样每天打电话打到头昏脑胀。我们为了钱，拼了命做好这份工作对着话筒说个不停，却完全忽视彼此之间面对面的真正交流。这么近的距离，却居然可以变得那么远。
所以对于我来说，他们全是心存戒备的陌生人，没有谁能够值得我交托信赖和真情。我想即使是我死了，似乎都不会有人知道，同事只会以为是换了工作，客户只会以为是公司破产。总之一切都无关紧要。

有一天中午我照例拨出一个陌生号码，接起电话的是一个怯怯的甜美脆弱的女声。
喂，你好。
我只是按捺住饥饿强撑着精神继续讲一遍我们的活动希望她能被我说服买上一份保险，这么单纯的盼望，其余什么都没有。
包括自己的寄人篱下，包括自己的过了这么久的单身生活。
我也没有想到，半年之后，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
在我筋疲力尽的终于说完了问她有没有疑问的时候，她懒懒地答道，疑问啊，就是我全都没听懂。我瞬时感觉这么崩溃真想把立马电话挂掉不再解释什么，可是想想再试一次也许就能有希望接到单子，于是又忍住不快询问她哪里没有懂我可以再说一遍，她却来一句，反正我也无聊，你陪我唠会。
我无可奈何地轻轻苦笑出来，没问题，唠一会吧。然后既疲倦又轻松地吐出一口气。
一个19岁的刚刚高考结束的女学生，一个独自守着空荡荡房间的小孩子，我推荐给她的各种保险的业务她怎么可能顺我心意买上一份。其实自始至终，我都在做着一件无望的事，只是我絮絮地跟她说了好多，关于自己的人生、工作、朋友那些事等等通通都讲了出来，她在那头听得也认真，之后连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唐突和自责，不专心工作却跟一个陌生人闲聊，被老板抓住还会有好果子吃才怪。此时的心情像是一个逃学的孩子，惶恐又快乐。
最后看了一眼通话时间吓了我一跳，镇定了一会说，好了那先不跟您说了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正常规定我们打电话只有十分钟的。
啊？时间过得那么快吗。
是啊，真的半个小时过去了，真不能跟您说了，以后您或者是您的家人如果对我们的业务感兴趣就可以拨打这个电话来咨询我。
听到她顿了一顿之后问道，只是因为业务，才可以找你吗。
呵呵。我笑出来，那我的QQ号码和私人电话告诉你，你没事可以给我发信息。
几天之后疲倦回家打开电脑登录上QQ发现了一条好友请求系统消息，我想到那个女孩，轻轻点了同意。一个远在天边声色单纯未经人事的小妹妹，仅此而已。
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依旧是日复一日的白开水一样的生活，忍受着加班之后的头疼和饥饿以及公交车里面混杂的男人女人的气味行走在来来回回不变的路线，有时候无意中瞥见镜子中面色灰暗又开始发胖的自己，想狠狠地撕下那张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它是这样令我不齿的一个东西连我自己都嫌弃。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都收的到她的短消息，登录上之后联系人列表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头像在对着我跳动，有时候是亮的，有时候已经变成灰色。她留不多的话给我，问问工作怎么会那么忙，问问电话打了多少，问问普通话如何练得那么标准。我也一次不落简短地回复她，当她在线的时候，总是很快的在几秒之后她又会来了消息，我这边依旧是忙着码字或者浏览新闻，其实根本没有聊天的欲望也没有心思搭理只好很久才敷衍一句“呵呵”、“哦”之类的话。
这种若有若无的联系一直在持续，渐渐地有时候也对她说一些小道理开一些小玩笑。她告诉我她考上了M城的重点大学，告诉我她去了M城换了手机号，告诉我她的新生活旧梦想。让我情不自禁想到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以为高中毕业就足够我闯天下便再也不愿意念书，谁知形势变化得这么迅速这么残忍，跌跌撞撞到了现在辛辛苦苦挣了点钱满足温饱就已经不错往后的根本不敢想什么买车买房再娶妻生子。
呵呵。19岁，过去了究竟有多久。
我早已失了风华，她还青涩得像一朵未开的花。我只是羡慕，没有其他。
每天聊聊，了解了解向往的大学生活。偶尔和她电话，听她开朗自由却依旧甜美脆弱的声音对我讲一些事，话也不算多，有很多间断的彼此都无言的空闲，也不觉得尴尬，当作是这样静静的陪着对方，她看她的风景，我做我的工作，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渐渐地我开始习惯了有她。光棍节的时候她打来电话问候，听她似乎是故意揭我伤疤幸灾乐祸的口吻再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单身生活，心里愈发的苦涩，但嘴里依旧在玩笑，看我这么发愁啊你不打算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吗，别念书了回来嫁给我得了。她笑着骂我，你想的美，赶紧相亲然后结婚去吧你。
嗯我想的是挺美的，怎么的跟我还能亏了你啊，傻瓜。
我才不傻。
你不傻还不愿意嫁我。
你……切。最后她无言以对只好不屑地“切”一声，然后接着骂我烦人。总想象她撅着小嘴装着生气的样子，应该会很可爱。斗嘴胜利了我这边总是沾沾自喜，其实我们都会很开心，故意揭对方的短处故意居高临下的嘲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