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远的失落
永远的失落少小离家的我,一直很少回家,在祖父行将就木之时,我带着儿子仓促赶回故乡去看望年迈的老祖父。故乡不算遥远,却要绕过几重山。踏入这个偏僻的小山冲,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以前这里户挨户,住满了人。每
永远的失落少小离家的我,一直很少回家,在祖父行将就木之时,我带着儿子仓促赶回故乡去看望年迈的老祖父。故乡不算遥远,却要绕过几重山。踏入这个偏僻的小山冲,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以前这里户挨户,住满了人。每天祖父斜扛着锄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祖母很少做农活,偶尔到水库堤上看看牛,在水塘边刷锅淘米。袅袅升起的炊烟,连成一片,又慢慢散开,融入苍茫的天空。时光在尘世里飘忽,似乎转眼之间,房屋拆的拆,倒的倒,整个屋场只剩下了二十来人,昔日的水塘、水库,憔悴得浅浅一水,一两头疲惫的牛,停留在祖父曾经开垦过的那些荒土地上。
拐过一个路口,远远地走来了一个人,我认出他是当年的生产队长,那个时候他很年轻。当我叫他大叔时,他很高兴地说:好久不见,在外出息了,回来看爷爷了。我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却发现他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老家不如以前热闹了,大叔说,你们这些故里的游子,也应该常回来看看。我环顾四周的山山水水,感到有些萧条。也许不会有太多的人去在乎她的改变,可人也好,物也罢,在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里,似乎一切都早已注定。
当我走进老屋,见到祖父时,他已卧床不起,骨瘦如柴,有些不省人事了。几天来一直守侯在祖父身边的父亲告诉他,我来了。祖父这才睁开眼睛,那种痴痴的目光让我有些心酸。儿子走到祖父跟前,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老爷爷。我听到祖父应了两声,他握了握儿子的小手,以无限慈爱的神情看了我们一会,便很快又陷入昏迷之中。
我没想到祖父会病成这样。刚坐下,来了一个以前和我们同住一个堂屋的大娘,她两鬓花白,口齿还算伶俐,说起来还能叫出我的小名,只是我已不认识她了。这次返乡做客,听说祖父病了,也前来探望。老大娘说,年轻的时候祖父可是一条硬汉,打柴种地,做篾匠,做生意,一夜挑担行走数十里。祖父的手上起了一层老茧,干活时总是在锄头把上抹上一口唾沫,顺脚踢开那些拌脚的石块,闪起锄头,“嘣”的一声,脚下的泥土便崩裂了。说到这时,老大娘的神情变得幽幽起来,她说,人生就是这样子,昨天还在夏日五彩缤纷的草地上,年轻而健壮;然而转眼间,就会慢慢衰老,笨拙,夏天悄悄过去,冬天正在来临。
旁边那件剥离失落的老时代风格的梨木柜,不知传了几代人,也是祖母生前藏宝贝的地方。透过窗外冷冷的落日余辉,老大娘又唠叨起了祖母,伯父,还有屋场里那些活着的和逝去的许多老人。天地悠悠,万物滋长,他们都曾经在这片年年新绿,处处花开的大地上走过,但随着岁月的流淌,几年不到,就已是月缺星沉。大娘继续喋喋不休,大意是说,一切都在轮回,一切都是反复,惟有时间与生命不可从来。
我在外混了好些年,有些身不由己,梦想只是惯性生活中的点缀,总觉得还无颜见江东。现在我明白,有一样东西比世上富贵显达还要重要,那就是生命。把握有生之年,多做一些事情,才会少留一些遗憾。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不能忘记时间的残酷,忘记了人生的短暂,和生命本身那不堪一击的脆弱。
祖父已到耄耋之年,他八岁便成孤儿,少年老成,扯起了我们一大家子。直到时光最后带走了祖母,祖父才离开故乡,居住到姑妈家,病重后又执意返乡。祖父回来让我对这已是满目苍凉的故乡,心里又有了那么一些牵挂。我想,只要祖父还在,记忆中的故乡也就永远不会失落。趁着祖父尚在人世,多尽一份心,这或许也是最后所能期许的。还以为这一切都不会太迟,然而仅仅三天,老屋竟已是灵堂高设,姑妈哭得两眼通红,我那可怜的祖父孤苦伶仃地躺在了冰冷的棺木里。
又是落叶纷飞时,心里终究抵挡不住阵阵寒意。回首浩瀚长天,一颗不十分显眼的流星,划过了一道亮光,然后逝落在无边的苍穹。
版权声明:本文由1.76精品复古合击传奇发布网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