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河
自岵山北下,凭水而流,曲而折,折而婉,丝丝忽忽,漂漂游游,呈根状幅射去,过小村东下时,束为一体,成为河流。汇合前把小村拧挤成梨形岛,半岛便小舟般千百年地在这浩荡的水域中泊着,漂摇着。小村日楚家砦。由于
自岵山北下,凭水而流,曲而折,折而婉,丝丝忽忽,漂漂游游,呈根状幅射去,过小村东下时,束为一体,成为河流。汇合前把小村拧挤成梨形岛,半岛便小舟般千百年地在这浩荡的水域中泊着,漂摇着。小村日楚家砦。由于村的定位,村北的河,叫北沟河;村南的,叫南沟河。南北二沟,在村东汇合,故日东河。小村东首似船艄突起,高耸指天,地学者和志学者称大天脑,地图上却叫大天脑边的东河为大天脑河。天脑居高,何以成河?可见夫子之误。只是此地原为小村,村日大滩脑村,后修坝筑河,洪水淹过,后人念转了音,故称大天脑河。村民却只叫东河。东河隶归京须水系。查考村史,无记载。访遍村人,道不来。然东河得名完全受于小村的定位而成因,这一点颠扑不破。小村人便慨叹,便追忆,那绒白的芦花,那着地而垂的杨柳,那飘香的稻谷,那鱼跃的波光,以及那绵白的小羊,滴绿的草地,晚归的老牛,炊烟中的唤声,这千般风光,万般民情,绝无雷同的毛病,不像官府公文、商家货品和墨客书画,学仿偷搬,如出一辙。
38年前的东河,是令人欣往、疼惜的东河,是给了多少辈人欢乐和希冀的东河。那时,东河的水透彻而明亮,水中那蓝蓝的天空浮盈出的白云高妙无穷,深不可测。水面的宁静时而被拂摆的杨柳、悠然的鸭群或戏闹的孩子所打破,涟漪便千折百皱地层层落去,向四周推散,延伸至无限的遥远。尔后,许久也难以复归一河的宁静。
春天的东河是多情的。积雪未化净尽,又来一场三月雪。三月雪下得大,鹅毛片样大,鹅毛片样地飘飘摇摇,一时间漫天漫地皆白,连小树也鹅冠博带,君姿相态。桃花雪来得快,化得也快,眨眼功夫,天地都恢复了本色,人都添了精神儿,东河畔的草滩草甸便已在氤氲之中泛出了晕一样梦一般的绿,杨柳林被早来的燕子和麻雀吵闹着,醒来了,还打着哈欠,舒展着肢躯,枝枝梢梢免不了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和对冬的眷恋。忽地一阵春风春雨,杏花开了,桃花放了,菜花黄了,梨花白了,东河的清浅处和水边滩涂地都点上了眨眼星星样的花儿。水也成彩色的了,随小风荡过层层的晕色,使小河少妇一样多情而躁动。鱼儿多情,跃上水面,啪啪地撂水漂儿。孩子们便在上游老龙窝口的小河汉,用泥草垒起一道堤堰,堰口放上纱网或荆篮,汲空了水后,那鱼的银白便铺满了河床。孩子们一条条捡来,鱼光便在荆篮里跃动。由此,东河牵住了花鸟的情,也拴住了孩子们的心。
东河的夏天是迷人的。睛空万里,风和日丽时,东河是乡村最为热闹的地方,蝴蝶情绪漾溢地荡满天空,翩跹出最迷人的梁祝曲,梁祝情。河套里稻子绿醉了,堆叠了一滩。田野里时时飘荡来麦的馥香。是五月天了,麦子泛黄了,到了农家的收麦时节,东河的夜便萋迷起来,河湾里时时传递着大人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小村人在欢声笑语中,在夜色迷蒙中忙着收割。夜风吹来,温馨而又凉爽。后半夜,鸡子还未醒,农人们便早已磨镰霍霍,催促着呓语中的孩子,推上木轮车赶往河滩地。天亮时,高空中旋飞的那只鹞子忽儿凝住了,忽儿直栽下来,河边便蹿出一只惊惶的兔子,农人们便停止收割,一片欢腾中,凝神观注鹞子捕捉野兔的迷人一幕。
秋天的东河是斑烂的。大自然给了东河一个缤纷的初秋,白亮亮的东河像孕妇一样膨胀得粗粗胖胖,似要溢出天际。仲秋时,河岸的谷子黄了,棉花白了,红薯绿了,高梁红了,菜花紫了,连不显眼的大豆也炸开荚荚,为东河镶上一道颖黄。柿树本来绿得宜人,不知何时灌多了酒红酡酡一片,醉得没了天地。清爽爽的东河里,绿盈盈的苇草丛边,洗衣的女人们把响亮亮的说笑和嬉骂,把鲜艳的红衫和绿裤,都点缀给了河水,使河水总有青春的萌动。赤身的孩子们糊了满身的黑泥,自高高的柿树上跃出跳下,一个鹞子翻身,哧溜儿一声,扎入深深的河水中,半天不出来。女人们慌了神,呼救岸上干活的男人们。许久,那孩子却从河的对岸哗啦一声钻出水面,怀中且抱了条白亮亮的鲤鱼,嘻皮笑脸地游回岸来,把鲤鱼照母亲的洗衣筐一甩,那鱼就啪嗒嗒地蹦起老高,溅得女人一身泥星子。人们没缓过神儿去捉那鱼,鱼一竦身腰腾起老高飞入水中,逃走了,岸边多了几声惋惜,那孩子却望着被溅了一身泥星子的女人益发得意地笑。笑出了无比的天真。
冬天的东河最有活力。白哗哗轩腾腾的棉花季节过去,乡村各家各户大人孩子齐出动,拔棉杆,收残棉。副收的残棉归个人,几天时间收的残棉,就足使一家人全年的棉衣棉被有了指望。于是,人出得齐,也出得早,归得晚,积极性异常高涨。
有不少南山里的山民,百十里涉过河水来到这里捡棉花,田野充满了人气儿。芦苇绿意已尽,擎起高高的白幡,宣读一年轮回的壮举,令男壮社员们收割起来也格外有力。河面上热腾得冒气,人身上也热腾得冒气,整个东河是热气腾腾的一片。放羊的孩子出动了,腰里别支竹笛,口中打着呼哨,手扬着小鞭,任羊们漫滩转悠,恣意地撒欢儿。红薯田一场霜后变成了黑色,新刨出的红薯蛋蛋却红鲜鲜地惹眼。生产队菜田里,白菜最是肥壮,社员们把大车装得满满地,高高地,山一样雄伟,推着拉着叫着喊着往家运,也往城里运。往家运的,以满足自家一冬的食用;运往城里的,供公家蔬菜调拨调配。夕阳西下时,没忘了把东河镀成了一色的橘红,橘红的梦幻。村人就在梦幻中劳作。天黑了,孩子们伴着羊儿回村去,白菜园里仍热热喝喝,红薯田里则灯光闪动,保管五哥正用大杆称为各家各户分红薯。东河上头习lll,,马灯高挂,彻夜通明,分得了柿子的人家正忙着为柿子旋皮晾晒。卧在板凳头的柿车转得呼呼生风,像疯子一般起劲儿。就是到了冬藏殆尽,原野萧条时,东河也依然充满生机和活力,白茫茫的东河被坚冰封冻起来。此时,东河是孩子们的乐园,冰面上布满了蚂蚁般滑冰的孩子。而大人们,此时正在东河的滩头战天斗地搞农田基本建设呢。生产队在那里起了伙。热气腾腾地。寒风中的那面红旗猎猎生威,摆动得异常欢实。
时光流逝,日月如梭。如今的东河已没了先前的风采。那春天的多情、夏天的迷人、秋天的姿色和冬天的活力不见了,连它的名字也不大为人叫起,甚至连小村人也多都忘记了它,说到东河的某个地方,已被种田人家的名字替代了。私有化化掉了东河过去那样火红的年代。其实,即使那里仍叫东河,也没了清澈明净的河水和欢实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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